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月容窈把林岁宁的发丝拂到耳后。
“我和方窈是两个人,也是同一个人。”
“她是我的一缕魂,无数次历经转世之苦,每一世,她都会被家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舍弃,每一世她都叫窈窈。”
林岁宁恍然大悟,“所以娘亲不喜欢被叫窈窈。”
月容窈点点头。
“许多年来,我幽居山中,却能感受到她所承的苦痛和怨念。”
林岁宁问:“为什么这缕魂要反反复复的转世?”
“不知道。”
月容窈是真不知。
大抵是替她吸收悲苦的运道。
她停顿良久,再说:“每一世,她在死前都会蒙一人所救,这一回也不例外。若不是宋景翊出手,她在匪人手中便已被毁。但宋景翊不会记得她。”
“父亲?”
“嗯,”月容窈提到他,神色虽黯然,语气却总是温柔不少,“我本幽居山中,不过问人世之事,但一次又一次相救,我终究对他起了兴趣。更巧的是,他每一世都是早亡的将军。”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当将军,这才睁眼看人间,果真满目疮痍。”
“我踏入生灵涂炭的人间,慢慢明白他的心境。”
从对他好奇,到明白他,也就短短的数月时日里。
她以十岁小姑娘之身,出现在戈鹿城之时,便已决定成为他。
林岁宁像在听话本里的故事。
什么轮回,什么转世。
听起来是个很美的开端。
“若是如此,母亲和父亲渊源颇深,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月容窈冷声说:
“我烦天造地设这个词,什么是天,黎民百姓受尽怨恨悲苦是天道。我要背道而驰,便遭天打雷劈,受失去骨肉之苦,这就是天。”
林岁宁握住她的手。
“娘没有失去我。”
马车停下。
许辰掀开车帘。
“到长安了。”
月容窈跳下马车,抬头看那端端正正的长安城三字。
这十几年如何之快,恍如昨日。
“进城吧。”
……
此处秋猎很是不顺畅,皇帝太子相继抱恙。
原定半个月的秋猎,仅仅七日,便提前回程。
今日便是回程的日子。
李玄泽收起亲字写的厚厚一叠文笔,命山竹拿着,放到他的马车里随行。
山竹说:“长安有消息传来,林姑娘是同许世子一道回长安的。”
李玄泽手撑在案牍边缘,扫视这间寝殿。
“只是一道回去而已。”
山竹又说:“世子还为林姑娘放了焰火。”
“焰火而已。”
李玄泽心想,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他也能放,放得比许辰更多。
她不可能这样快就喜欢上许辰的,短短几日功夫,她不会这么容易放下他的。
宫人们忙着收拾东西,李玄泽余光瞥见窗边柳叶瓶里的花枝。
这是他昨日出去走了走,看到一朵长得特别艳的花,又是没见过的式样,便连枝摘了来,想要给岁宁看的。
可才一夜过去,那花就萎靡不振。
山竹顺着太子的目光望去,连忙让宫人把花撤下来。
李玄泽脑海里忽然浮现四个字,花不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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