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巡忙问:“你就没有问过师父吗?”
“你说呢?”丁白衣摇头,“师父只是叹气,说他目前也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师父是知道的原因的,但他没办法解决。”
“那我就去问问师父!”
苏巡刷的站起身。
“师父又不是藏私的人,若是有法子解决,他不会不告诉老四。”顾执安说,“师父是最疼小七的人,他老人家一定也在想办法,你不许去打扰!”
“可是小七等不起……”
“老五,我知道你着急担心,但你也要冷静些!”丁白衣皱眉,“谁不知道你对小七的心思,但关心则乱,你——”
他说着忽然扫了眼谢渊,余下的话就没有说下去。
苏巡低低哼了声。
他从来也不掩饰自己对小师妹的感情,哪怕是在皇帝面前。
皇帝又如何?
不还是没能救得了小七。
丁白衣仔细给向云疏诊脉后,又问了些细节问题,才知道小师妹是在西北坠楼,被疾驰赶过去的皇帝陛下救回来的。
丁白衣在心里琢磨了会,直截了当问:“真是奇怪,皇帝陛下是提前知道小七会坠楼吗?”
“我不知道。”谢渊说。
“那你怎么……”
“大概是大师兄告诉的陛下。”顾执安开口,“师父占卜过,小师妹会有劫难。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在尽力制作那把火铳的原因……”
苏巡冷笑:“呵,没有那把火铳,小师妹也许不至于伤得这么重。”
“这件事怪得了二师兄吗?”崔数皱眉,“老五,小师妹受伤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但你别跟个狗似的,逮谁咬谁。”
“我咬你了吗?”
“你这不是在咬我?”
“是你这狗先叫!”
“你——”
“都闭嘴。”顾执安喝道,“你们两个发什么疯?”
苏巡朝着丁白衣伸出手:“老四,把我的肺换给小师妹。”
师兄弟几个都看向他。
“刚才四师兄说的人可是我。”崔数立即说。
“你们别癫了,我刚才只是举个例子,不是说要用你们两个的肺。”丁白衣摆摆手,“给人换肺这种事,我没做过。但是,我不可能拿正常人的肺换给小师妹,这是一命换一命。”
“我愿意啊!”苏巡说。
“你有没有想过小师妹愿不愿意?”
“她现在都这样了,我管她愿不愿意,我只要她活着!”
“老五,你冷静点。”顾执安拍拍他,又看向丁白衣,“老四,你仔细说说,不从正常人身上换是什么意思?”
“快死的人。”
丁白衣解释,“一个人会因为各种原因死,只要死之前肺是好的,就可以用。”
将死之人?
这世道,可太好找了。
就算找不到,牢房里那些死刑犯,花两千银子就可以买出来。
这也是顾执安经常做的事情。
很快死刑犯非常愿意用自己那条烂命,给家里留下一些钱财。
丁白衣说:“找到可以用的肺这不是难事,难的是,我没法保证换了之后,小师妹可以正常使用。”
“我不明白。”苏巡说。
“师父跟我说过,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咱们身体里都流着血,但血和血也是不一样的。我做动物实验之所以有时成功,有时失败,也是这个缘故。有的人的体质恰好就能和小师妹的相契合,但这种情况很难。”
“就没什么办法确认谁的肺,小师妹可以用吗?”
“没有办法。”丁白衣有些挫败的摇摇头,“师父说,目前的技术根本做不到。这也是为什么我学了多年,也从来不曾在人身上用的原因。”
“那你说了半天,不等于废话?”
“逼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放手一搏了呀!”丁白衣苦笑,“难道眼睁睁看着小师妹死吗?”
“行!”
顾执安立即说,“我现在就去找肺,一个不行就两个,我找十个八个,几十个,上百个,总有小师妹能用的吧?”
谢渊抬眸看了他一眼。
顾执安立即道:“皇帝陛下,我可不是草菅人命的人,这世道多的是人愿意用钱卖命哦!若要说这是谁的错,身为皇帝,您心里应该清楚。”
谢渊淡道:“朕的意思是,你可以找一百个肺来,但你的小师妹可经不起换一百次肺。”
“陛下是说到重点了。”丁白衣说道,“如果失败的话,那么基本就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所以,不到逼不得已的地步……”
“现在小师妹这情况,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苏巡有些暴躁的打断他,“我就不明白了,咱们滂沱山可是天下医者圣地!怎么能连自家小师妹都治不好,这不是丢人现眼吗!”
丁白衣幽幽说:“医术再高明,终究也不是神仙啊。不过,如果换做我们躺在这里,以小师妹的能耐,她倒是有可能救我们。”
苏巡看着沉睡的容颜,痴痴的笑:“小师妹能救任何人,却无人能救她,真是可悲,可叹!”
“老五,你今天过于激动了,还是先回去。你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只能让大家更加焦虑担心。”顾执安说,“有师父他老人家在,小师妹一定会好起来。”
苏巡深深看了眼玉石床上的小师妹,扭头走出石室。
谢渊淡道:“五先生对云儿很不一样。”
似乎为了缓解凝重的气氛,一向喜欢和苏巡相互揭短的崔数笑嘻嘻说:“老五比小师妹还小两岁呢,小师妹到山上来的时候,他还小,那时候他就看中了小师妹,整天跟着她,好几次向师父求娶她,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啊。小师妹对他没那个心思,否则哪儿有秦大将军的事情呢!”
“秦洛川这个废物,逼得小师妹去西北,最后还是小师妹为了救他,把自己弄成这样。”顾执安冷笑,“现在小师妹不欠他了。”
这时一个药童走进来,恭恭敬敬说:“二先生,四先生,六先生,老爷子唤各位先生过去,有话交代。”
“师父要见我们?”
顾执安精神一震,“皇帝陛下,有劳您在这里守着小师妹,我们去去就来。”
谢渊微微颔首,坐在玉床边,一动不动。
石室内变得安静下来。
只有凉气缓缓氤氲着,丝丝缕缕的环绕在他们身边。
谢渊怔怔看着玉床上女子的脸庞,脑海中浮现起初见时的情形。
他要怎么坦陈自己深藏于心底的心事?
也许,她永远不会知道,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了别样的心思。
他的冷漠和抗拒,是因为青涩的少年心事,也因为那点可笑的自尊心。
他要怎么在一个有好感的美丽少女面前,展示自己那需要药娘拯救的孱弱身体?
谢渊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划过向云疏的微凉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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