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立夏一身利落的衣裙,虽然款式简单,但是布料却是上乘,而且上边精美的绣工纹路,都可以看出这身衣裙并不寻常,水绿色更是衬得她皮肤白皙,脑袋上顶着一个花苞头,只戴了个简单的珠花,此刻,她正带着两个丫头在地里播种,按照义父上边备注的方法,等种子都到了土里,她才站直腰杆擦了擦汗,笑盈盈的道:“想到不久之后这里就会长出一大片好吃的,我就觉得时间过得真是太慢了。”
张雪儿从边上的盆里拧出帕子给她擦手,也是一脸的期待:“是啊,我也想赶紧看到它们结果,自从离开赵国,我们就没有吃到那些好吃的了。”
说到吃,黄秋儿是最高兴的了,只是想到这些好吃的只能他们自己吃,就有些丧气了:“可惜了,这么多好吃的,别的人一辈子也吃不到。”
其实樊立夏也挺纠结,你说这菜种在土地里,等以后开花结果了,总会被有心人给弄走,到时候,就算她不种植出来卖,也会被别人拿出去做生意,这样的话,也是抢了义父的生意,到时候,她最担心的战乱也许还是会发生,想到这里,她看着刚种植下去的菜种,忽然间就变得忧心忡忡起来,她这样做,真的对吗?
她只想在她有生之年生活在一个和平的时代,难道真的这么难吗?她不知道元国的皇帝是什么性子,但是作为一个帝王,估计没有人会嫌弃自己疆土太多太大的吧?就像一个人永远都不会嫌自己钱多一个道理,元国到时候如果不再需要从赵国买菜,那么,赵国到时候还会存在吗?或者有一天,皇帝宁愿不从赵国买菜也要干掉赵国呢?她不敢想,越想越是心惊,思绪翻飞,最终,她妥协地叹了口气,对张雪儿道:“雪儿,你回家去把初一和十五叫来。”
张雪儿见她刚才还挺高兴,这会儿脸色已经变了,也来不及猜想怎么回事,应声去了,黄秋儿嘴巴动了好几次,然后才问出口:“小姐,你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樊立夏只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笑话,什么都太想当然,才会闹出眼前这种尴尬的笑话,以前她没怎么和人交往所以不太懂得这交往的法则,虽说她两辈子的年纪加在一起是不小了,但是她的心智,终归还是不成熟的,从她这些事里就能看出来一二。她找了个大树靠着坐下,没有回黄秋儿的话,黄秋儿也只能惴惴不安的看着她,等张雪儿带着初一十五过来后,樊立夏有气无力的说了句:“等这些菜种发芽后,就把它们都拔了吧!”
四人一听,都蒙了,特别是黄秋儿,她可巴望着这些菜长出来开花结果下锅呢!
“为什么啊小姐,我们辛苦了一上午呢?”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樊立夏,希望她能回心转意,明明早上她那么兴奋地叫上她和雪儿一起出来播种来的。
“想吃可以,我们回家在自己院子里种一点就好,而且要好好看着,这东西,不能落入任何人手里,明白了吗?”樊立夏沉着脸嘱咐,四个人也都不是笨的,心思转了几转就已经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初一和十五更是拍胸口保证他们会好好监督,这才算完事。
樊立夏看着已经撒下去的菜种,最后沉重的叹了口气才郁郁寡欢的往回走,如果,义父也能自己生产兵器的话,就好了,那时候他有了自保的能力,她就不用这么憋屈的连菜都不敢明目张胆的种来吃了。
因为这件事,樊立夏接连着不高兴了好几天,方霖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询问起缘由,樊立夏自然不可能把菜种的事情告诉方霖,就算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她一直觉得方霖给她的感觉很神秘,而且这件事,她也不想和任何人说。
“你和我说说皇家的事呗,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好了。”樊立夏避开话题,故作轻快的看着方霖。
方霖看着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然后才缓缓开口:“当今皇上已经四十七,皇子共九个,公主五个,其中八个皇子都已封王出宫,去了各自的封地,公主也都已经出嫁,太子为嫡长子。”
樊立夏又问:“我们皇上感觉挺善良的,是不是个很好的皇帝?你看,他都会给我这么个无名小卒封赏呢?”
方霖点点头:“还行吧,毕竟国泰民安,也没什么战乱,你怎么想起问这些了?当初你不是说不想去京城买房的吗?”他狐疑的看向樊立夏。
樊立夏点头:“是,我只想安静的过完这一生,可不想有什么大风大浪的,京城那种地方对于我来说,总感觉很压抑,我不喜欢那里的高墙大院,更不喜欢那里的勾心斗角。”
方霖眉心一跳,心里飞快的闪过一些什么:“作为县主,你难道还会想嫁给一个普通的人家吗?”
樊立夏想也不想就回答:“这有什么不可以?反正我是不喜欢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勾心斗角的,而且我也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公用一个男人!”
方霖虽然一直觉得樊立夏挺独特,也有心想娶她为妻,但是眼下樊立夏说出来的话,沉重的打了他一个耳光,他忽然间就清醒过来,然后笑道:“这不纳妾的,怕也只有平民小户的男人才会这样,像那些高门大户的,你的这种愿望是不会实现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也没说要嫁进高门大户里去啊,我自己有本事挣钱,又不需要攀高枝,以后找个一心一意爱我的男人过一辈子,你不觉得这样挺好?”樊立夏瞥了他一眼,有些不爽他说的话。
“是挺好的,我也想找个彼此相爱的人,共度一生。”方霖也赞同着说。
樊立夏听了立马贼兮兮的看着他:“你不是说你心里有人了吗?是哪家小姐啊?像你们这种大户人家,应该要讲究个门当户对吧?”
方霖想想自己的情况,不由得苦笑一下:“这不是那些婆子问得烦人,想打我主意我胡乱说的么,你还真信啊?”
樊立夏白了他一眼:“我本来想去京城看看子清和子雯的,但是又怕错过我娘生产,哎,等我娘生产,基本上都要过年了,这件事就得挪到年后去了,许久没见他们,还挺想念的。”
方霖耸耸肩,表示同情:“我近期应该都会在家,你有事可以来找我。”
日期平淡的过着,樊立夏嫌无聊,于是又把臭豆腐做了出来,一开始的时候家里人都无法接受这个味道,但是吃进嘴里后,大家就不在多说了,村子里的人看到了商机,然后又有人将臭豆腐弄到街上售卖去了。
腊月二十的这天,家里正在杀过年猪,一辆精致的马车从樊家村的村子里路过,最后停在了樊立夏家门口,樊立夏正好在门口教初一洗粉肠子,然后就看到了从马车里下来的白白净净的公子哥,这公子哥估计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生的白白净净,约摸着和樊柳元差不多高的个子,大眼睛,高鼻梁,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谦和有礼,他下车后先看到了樊立夏,看她的年纪和穿着,他大概猜到了樊立夏的身份,于是上前来笑着拱手:“在下于谦,是初荷小姐的合作伙伴,想来您就是凤阳县主吧?”
樊立夏还正在好奇这个人是谁呢,就听他自报家门,这才明白是姐姐的合作伙伴,于是也笑着回应他:“于公子好,既然是姐姐的朋友,叫我立夏就行。”
于谦微微点头,十分的友善,然后抬眼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没看到自己挂记的人,这才收回目光看樊立夏:“不知道初荷小姐可在家?我这里有些新出的布料样式,想和她见面详谈一番。”
樊立夏点头说了句在家,然后告诉初一多洗几遍就领着于谦进门了,于谦似乎已经来过家里,所以家里人看到他都十分友好的寒暄,樊立夏挑眉看了于谦一眼,这公子十分温润,又和姐姐合作,不知道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好笑,怎么总看到好男人就想介绍给姐姐?哎,她可不能再乱点鸳鸯了,上次方霖的事想起来还挺尴尬呢。
樊初荷正在屋子里裁布,听樊立夏说一个叫于谦的人来了,她手中的剪刀一歪,刺啦一声划了个大口子,她立马放下剪刀,心疼得看着被剪坏了的布料。
樊立夏就多嘴的问了句:“姐,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大反应?”
樊初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面上一热,支支吾吾说了句没什么,然后就拉着樊立夏出去了,堂屋桌上放了几个礼盒,他的车夫在他旁边规矩的站着,于谦在堂屋里和樊柳元说着话,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二人脸上都有着笑意,于谦本就在等樊初荷,樊初荷一出来,他就看到了,只见樊初荷聘婷的站在那里,穿着她一向喜欢的绣着荷花的漂亮衣裙,光是站在那里,就好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他忘了回樊柳元的话,一时间竟然看得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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