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燃一拍扶手,起身往外走:“不行,我得将人追回来!”
“回来!”黎泰鸿冲他背影喊,“事已至此,难不成你想让外人都知你已醒来?”
“太子身旁之人皆有身手,半路拦不下,你还准备跟着去皇宫?届时,你怎么与皇帝解释?”
黎泰鸿指了指儿子周身上下,突发急症昏睡十日醒来之人,断没有眼前这般精气神。
“过段时日再出去,说养好了身体,这才说得过去。”
黎燃坐回原位:“父亲,你认为太子不会将我醒来之事告诉皇帝?”
“别看太子失明,他‘看’什么都犀利。”顿了顿,黎泰鸿又道,“他既然想娶颜儿,短时间内不会说。”
“再则,他求赐婚,皇帝未必肯应。”黎泰鸿补了一句。
黎燃疑惑:“此话从何说起?”
黎泰鸿道:“赐婚废婚,都在皇帝。皇帝发现二次赐婚是同一人,面子挂不住,这便是他没坚持二次赐婚生效之故。”
黎燃平静下来,越想越不对劲,自个闺女啥时候看上太子了?
当即唤人将黎语颜叫到了书房。
黎语颜一进书房门,黎泰鸿黎燃便轮番询问,怎会喜欢上太子?
面对祖父与父王生气的模样,黎语颜不知如何开口。
老王妃听到消息,来了书房,拉了黎语颜,悄声道:“颜儿啊,太子不光眼瞎病弱,还不能人道,你当真喜欢他,想嫁他?”
此话一出,父王与祖父齐齐看向她。
黎语颜扯了扯嘴角,原来家里人都知道啊。
这时,黎煜烨也来了书房,沉声道:“妹妹定是被太子逼迫的!”
黎燃看向黎语颜:“果真如此?”
黎语颜抿唇不语。
黎煜烨将先前黎语颜住东宫时,他所知道的,她与太子之间的种种不愉快,一一说了。
“妹妹与太子相处,不是鸡飞狗跳,就是相互看不顺眼,如今让妹妹下决心要嫁给太子的,唯一可能便是……”
“是什么?”黎燃急道,“你这小子,还不快说?”
黎煜烨神情一重:“唯一可能便是,妹妹为了护住咱们王府,这才答应嫁给太子。”
依照镇北王府如今在京的处境,众人恍然大悟。
“这不是卖女求平安么?”黎燃低吼,展臂一挥,“老子不干!”
“父王别生气!”黎语颜上前攀住黎燃的手臂,“女儿是自愿嫁给太子的。”
大哥不亏是镇北王世子,智慧谋略样样出色,将她的小心思挖得干干净净。
“这叫自愿?”黎燃心疼地捏住黎语颜肩头,“孩子,你自小受苦,父王有时候真希望你别那么懂事,顾自生活就可以了。守护家园,那是你兄长的职责!”
黎语颜轻声解释:“父王放心,太子只想将我绑在他身旁,乖乖当他的太子妃。与此同时,他会护着王府,如此交易划算。”
老王妃激动地问:“颜儿,你就没有想过自己未来夫婿会是如何?”
黎语颜摇头:“祖母,其实孙女没想过要嫁人。正因为如此,孙女嫁给太子也不是不可。”
还能对王府有所助益。
一家子陷入沉思。
不多时,众人想到一处去,倘若皇帝真下旨赐婚,太子不能人道算是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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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贤德殿,御书房。
夜翊珩行礼:“父皇,儿臣想娶北岚郡主为妻,请父皇恩准!”
皇帝蹙眉抬首,佯装语重心长道:“不是朕不许,你也知道镇北王府在天晟的地位,朕也得卖他们几分薄面。”
他将不同意这桩婚事的主因踢到了镇北王府头上,与此同时,可在太子心中留下个镇北王府目中无人的印象。
夜翊珩站得笔直:“父皇,儿臣已得老王爷的准许,他同意将郡主嫁与儿臣。”
为防父皇多疑,他未提镇北王。
皇帝甚是吃惊:“他同意了?”
“正是如此,郡主本人也愿嫁与儿臣!”
皇帝龙颜一沉:“按理说来,朕也该同意,只是这北岚郡主的生母名声不佳,如今若贸然赐婚,岂不是叫天下人笑话?”
“父皇的意思是,若能恢复郡主生母名声,父皇便同意儿臣与郡主的婚事?”
夜翊珩眼纱下的眼瞳轻移,瞥见皇帝神情的变化,眼底划过一丝讥诮。
皇帝淡淡颔首:“正是如此。”
按照北岚郡主的年岁来看,事情都过去十六年了,如何还能查清?
自然不能。
既然不能,那么太子想娶黎语颜,便成不了。
“太子要无其他事,就退下吧。”皇帝拿过奏折,翻看起来。
见父皇佯装忙碌的模样,夜翊珩也不打算揭穿,行了礼,告退了。
待太子远去,皇帝怒将奏折扔到叶公公脚边。
“全是酒囊饭袋,连个神医都找不着吗?”
他可不想把皇位传给某位皇子,江山哪有捏在自己手中来得实在?
叶公公捡起奏折:“皇上息怒,神医来无踪去无影,确实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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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月光如水,树影婆娑,光影斑驳。
黎语颜仰面躺在床上,睁着眼看帐顶。
忽地一阵吱呀窸窣声,她连忙打开锦帐。
借着窗户撒进来的月光,她看到一身玄衣的夜翊珩正翻窗而入。
“堂堂太子殿下,当什么不好,非当个贼!”
夜翊珩短促哼笑一声,款步走到桌边,毫不客气地取了杯盏倒了茶水饮。
黎语颜身上只穿了寝衣,这会子不好下床,只好拥着被子瞪他:“你来作甚?”
“父皇说郡主生母名声恢复,才可赐婚。这个问题有些棘手,特来讨教郡主。”
夜翊珩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杯盏,月色下,他冷白的肌肤光华尽显,持着杯盏的模样端雅又慵懒,十分赏心悦目。
就这时,外间传来妙竹的声音:“王妃怎么过来了?”
云氏含笑道:“听说颜儿要嫁给太子,本妃不放心,来与她谈谈心。”
黎语颜顾不得身上只穿了寝衣,径直下了床,拉着某人:“快躲起来!”
夜翊珩低头看了眼自己玄色衣袍上素白的小手,抬眸,好整以暇睨地着她。
“孤躲哪?”
黎语颜环视一周,这人身量极高,屏风后,衣柜里,皆不能躲,看到锦帐垂下的床,急道:“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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