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按了按额角,龙颜微沉。
贤妃见状,含笑起身站到他身后,帮他揉起额角来。
“皇上,臣妾并非刻意责怪郡主。只是想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方才这两宫女护着郡主,臣妾误以为郡主带了两丫鬟进宫,这才起了误会。”
这一幕叫众多宫妃看得咬牙,但贤妃光凭两子便凌驾于她们之上,她们怎么比得过她去?
就连今日来这承澜宫,还被特意告知每人只能带一位宫女。
若不是她们自觉近来没有得罪贤妃,差点以为贤妃要趁机除了她们了。
皇帝闭了闭眼,哼了一声。
声音不辨喜怒。
贤妃温婉笑道:“既然是太子殿下让这两宫女护着郡主与九公主的,那此事就翻篇了吧。”
今日她喊了众多宫妃、长公主与公主来承澜宫,旁的人独独喊了黎语颜过来。
至于黎曼婷,不在她的计划内,是老四说让她来煮茶伺候。她以为老四孝顺,便准了。这会子想来,老四许是借机想要休了黎曼婷。
老四的计划倒是实现了,可她今日喊黎语颜过来,目的是想借机羞辱她。
先前落水一事,黎语颜没能许给她的儿子,如今黎语颜又被赐给太子,这口气,她想在北凉公主到前出了。
不承想,非但没羞辱到,太子竟然突然出现,护上了。
皇帝睁眼:“嗯,此乃小事,翻篇吧。”
夜瑗爽利笑了:“皇兄,要臣妹来说,郡主即便带两丫鬟进宫亦可。”
皇帝似有不耐,但看到夜瑗包着的手,缓了语调:“哦,何以见得?”
“北岚郡主与太子即将大婚,婚后郡主便是咱们天晟的太子妃。太子妃乃正妻,想带多少丫鬟宫女都无妨的。”夜瑗又笑,“当然,阿颜如今还不是太子妃,贤妃教育几句也是可行。”
这时,柳妃开口:“嫡庶有别,咱们这群宫妃说得好听是太子与众皇子的庶母,但宫规在那,太子妃是天家嫡儿媳,庶母们如何置喙?”
话里话外地说明,待北岚郡主成了太子妃,贤妃便不好教训郡主了。
柳妃面上挂着得体的笑意,心里将贤妃骂了千遍。她入宫几年,皇帝好不容易偶尔想起她,要夜宿在她那,贤妃总有借口将皇帝抢走。
今日难得有机会看到贤妃吃瘪,她自然要利用。
柳妃此话说得在理,好些宫妃暗自笑话贤妃。
贤妃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她虽摄六宫,但封后无望,这便是她的痛点。
此刻柳妃如此明目张胆地说话,等于扯着嗓子告诉大家,她贤妃权利再大,也只是个妾。
教训太子与太子妃,她身为庶母,完全没有资格!
黎语颜总算见识到宫妃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了。
贤妃口蜜腹剑,笑里藏刀。柳妃将自个一道贬了进去,旁人不好说她什么,她又可将贤妃的嘴脸扯下,进而抓住贤妃的痛点。
这群宫妃们,在宫里“杀戮”二十余年,即便年轻的也有十余年,她们面上皆有笑意,但眼中神情各异,可见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纵使那些处于权利边缘的长公主们,心思亦不容小觑。
“太子心系北岚,自然无罪。”皇帝倏地起身,“至于柳妃所言,很是在理。”
嫡庶有别,确实如此。
民间尚且如此,天家更应做好万民的表率。
他走了两步,又道:“不过,朕得提醒太子与北岚一句,想要太子妃身份获得天下人尊敬,北岚,你生母的问题亟待解决!”
黎语颜颔首:“是,臣女明白!”
夜翊珩眼纱下的凤眸眯起,方才御书房已然说过,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头直接说这个问题,太不给面子了。
之前突发事件太多,他们往返京城与北岚城之间,忙着逃难,将此事搁置了一段时日。如今想要解决颜颜生母的名声问题,最需镇北王黎燃相助。
可岳父还在北岚城,暂时不能帮忙。
夜翊珩困惑,快十七年的事情,他该从何处入手探查?
皇帝“嗯”了一声,抬步移开。夜震宇瞧了一眼黎语颜,跟着皇帝的脚步离去。
黎语颜垂眸,母亲的名声问题,想要解决,她需去一趟宁远侯府。
先前她叫秋波冬烟来京城,除了让黎曼婷面上长斑之外,还有一事,便是“问候”黎老夫人。
秋波冬烟已“问候”过老太婆,如今,该她亲自出手了。
念及此,黎语颜扶着夜翊珩手臂:“殿下,臣女扶你。”
“好。”夜翊珩反手抓住她的手,施施然离开。
承澜宫内一阵静默。
而后贤妃面上竭力维持笑意,硬生生将商议一事完成后,才挥手让众人离开。
待众人走远,贤妃面色陡然难看:“柳妃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顶撞本宫!”
嬷嬷与宫女们上前规劝的规劝,出主意的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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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黎曼婷被送回了宁远侯府。
只一炷香的时间,黎曼婷被休弃,失去梁王侧妃身份的消息便传遍了侯府上下。
宁远侯府大门口,看热闹的百姓围了一圈又一圈。
原来,跟随黎曼婷去梁王府的丫鬟婆子,连同她们的一应物什全都被梁王府的人送了回来。
黎曼婷先前只是侧妃,只是抬入府,并未与梁王举行婚礼,但冯氏还是给黎曼婷准备了不少嫁妆。
如今这些嫁妆连同黎曼婷的衣服杂物全都被梁王府的下人堆放在了宁远侯府的大门口。
一时间引得百姓议论纷纷,宁远侯府三小姐被梁王抛弃的消息便沸沸扬扬地传了开去。
侯府主院。
冯氏面对痛哭流涕的女儿,一筹莫展。
她看女儿面上的面纱都哭湿了,遂将面纱揭下,赫然看到女儿面上的斑块,吓得脸色惨白。
“怎会如此?”
黎曼婷捏住冯氏双手:“娘,您当年给小蹄子下药,小蹄子面上的斑块与我差不多,那解药你真的没有吗?”
“真没有,乌氏父子不是研制不出解药么?”
“乌氏父子是不是有解药不肯给?”
“绝无可能!他们替我们做事多少年了,从未有岔子。”
黎曼婷用力扯着面上的黑毛:“娘,如今女儿这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为何小蹄子可以祛斑,而我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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