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点缘故,沈南乔在卧房里足足磨蹭了半个时辰,才硬着头皮去了书房。
巧的是,流云跟她前后脚进了屋,他看上去神色匆匆,不用猜便知道有急事。
宁肃扫了一眼二人,转头冲流云道。
“外头候着吧,等下再叫你。”
流云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敢反驳,冲沈南乔行了个礼就要往外走。
沈南乔正兀自不好意思着,见状连忙道。
“我没什么要紧事儿,流云打宫里来,保不齐是皇上找你,让他先说吧。”
宁肃对流云点点头,流云感激地看了眼自家小夫人,一五一十回禀。
“边境不太平,鞑靼趁着年下,召集了五万精兵,把咱们一个镇子抢了。”
这是要开打的节奏?
沈南乔因此也听住了,前世她深居闺阁,对外头的事情并算不关心。
但依稀记得确实有这么一战,打得不算顺畅,但终究还是赢了。
宁肃挑了挑眉。
“三镇都是九王爷的地盘,他没反应?”
流云点头称是。
“鞑靼是夜间偷袭,九王爷已经组织将士进行反击,而且火速上书朝廷,说一定赶在除夕之前,剿灭敌寇,请皇上不必担心。”
沈南乔不谙军事,但听着这位九王爷不像是什么踏实之辈,遇到这种事先上书表忠心。
不过转念一想,这或许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无奈。
此时未免有些好奇,当初九王妃怎么会嫁给她,背井离乡远离京城呢?
若是她没记错,九王妃是另外一位阁老的长女,在家也是千尊万贵长大,她自己又是名声在外,要想嫁在京城,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难不成,是想远离伤心地?
她下意识抬眼看宁肃,就听流云又道。
“皇上为表嘉奖,让王爷家眷启程入宫,一起过除夕。”
宁肃几不可见地顿了顿,沈南乔也跟着蹙起眉头。
这既是嘉奖,也是拿捏。
藩王不得擅自回京,此举一方面显示皇上体恤臣子,使得前线拼杀的九王爷能了却后顾之忧。
然而另一方面,家眷某种程度上也像是人质。
这仗打得好便罢了,若是打不好……
想到这里,沈南乔抬眼看向宁肃,只见宁肃面色无波,仿佛即刻要回京的并不是昔日白月光。
流云常年跟在宁肃身边,早已习惯了主子的淡漠,只规规矩矩继续禀告。
“皇上传话,说九王爷家眷这几日若是到了,还得劳您亲自出城去迎一趟。”
他闻言点头。
“你先下去,我随后就进宫。”
宁肃把人打发走,起身整了整衣服,看向沈南乔。
“原想年前这两日在家跟着操持操持,不想又出了这档子事儿,得赶紧进宫一趟,家里这摊子你多辛苦便是了。”
寻常话儿里透着几许家常味道,仿佛刚刚在卧房那一幕小意外不曾发生。
沈南乔微微颔首,她素来分得清轻重缓急。
“放心,家里万事有我,朝堂风云诡变,自己多小心些。”
二人如坊间最最普通的夫妻一般,一递一句又絮叨了会儿。
宁肃换了外面的朝服,随口叮嘱道。
“缺什么短什么打发人去宫里吱一声,若是受了委屈也别忍着,叫人去递个信儿,我自会想法子处理。”
沈南乔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
“昨天那一出之后,谁敢给我委屈受?皇上亲自驾临,这府上个个是看人下菜碟的好手,她们怕不是得忍着我吧?”
宁肃被她的语气逗笑,故意道。
“厂臣夫人厉害,也不知谁昨晚两杯酒下肚,便醉得人事不省了,若非我刚好在家,怕是要出丑的。”
一瞬间把记忆拉回到昨晚那个尴尬的记忆,彼此都沉默下来。
沈南乔脑子活泛,转身把挂着的大氅拿下来,亲自给他披上,语气不知不觉服了软儿。
“这两日我不沾酒就是了。”
宁肃低头看着她鸦发中间的发旋儿,轻叹口气。
“有什么要问我的,就趁现在问。”
沈南乔微偏了偏头,像是在看外头飘落的雪渣子。
顿了一顿,才将视线收回,深吸口气。
就在宁肃以为她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小姑娘却风马牛不相及地神来一笔。
“你瞧见我放在博古架上那个泥人儿了吗?”
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厂臣也愣了,他清清嗓子。
“你就打算问这个?”
沈南乔抬起头,两人目光撞个正着。
“你以为我要问什么?”
十六七岁的姑娘年轻鲜焕,表情带了点难得的狡黠,在晨光里愈发显得如玉石一般剔透。
此时正眉眼弯弯地看他,似乎很为自己的以退为进得意。
宁肃未免失笑。
姑且不论这些人情世故,单是年纪,他就大了她差点一轮,小姑娘那点心思,就像放在明面上一样直接。
他瞧了瞧外头的天色,明知这不是最好的时机,但还是开了口。
“不管你在别人那里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总之不是传言说的那样。”
沈南乔没料到他主动挑破了这层窗户纸。
平心而论,自打从太后口中听说宁肃曾经有个谈婚论嫁的姑娘之后,她有时候确实会生出隐隐的不安。
大约是因为之前太过笃定,笃定他前世心里头那个人就是她。
所以当知道在她之前确实还有个人之后,那点不安总会时不时冒出头来。
“那应该是怎么样呢?”她微微歪了头,“你说,我信你的。”
宁肃盯着她的眼睛,确认小姑娘不是在说场面话,于是徐徐把压在心底许久的那句话说出了口。
“我确实跟九王妃谈婚论嫁过,心里也确实曾经有个人,但不是她。”
小剧场
沈南乔:很好,前面的还没解决利索,这又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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