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偷偷地抓住屏风上挂着的喜服衣摆,慢慢往下拽。
还没拽下三寸来,就见越洹冷着一张美人脸,伸手就把衣裳抢在了手里,放到眼前看,皱起眉头扔到了一旁,“臭的。”
如意简直要气死了!
自己才穿了一天的喜服,锦儿她们给熏了一天一夜的香呢!
他就说是臭的!就算是喝醉了,也不能原谅!
“越洹!”不管不顾地就撩起了一碰水,兜头全都泼到了越洹的脸上。
“小姐!”匆匆吃过了饭回来的锦儿和绣儿从游廊上就听见了如意那一声怒吼,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慌忙就扑进了喜房,一眼瞧见屏风后边隐约两个人影,那个矮的肯定是自家小姐,那个高的……是新郎?
越洹其实只是薄醉,毕竟他身体才好,也没人敢着实去灌他,但他一向如此,沾酒即醉。幸而酒品不错,不折腾不闹。此时被水一激,又有门开了后涌进来的春夜寒气,也就清醒了。
定睛看到眼前,如意身上水犹自未干,湿淋淋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遮住了半边雪白的身子。饶是如此,那莹白如玉的曼妙身姿,依旧是叫人血脉喷张,不忍错开眼。
还没回过神来,外头两个丫头已经咋咋呼呼闯了进来。
“滚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侍女,越洹也不想那俩丫头看见如意春光乍泄的模样。飞快地褪下了外袍裹住了如意,对着屏风后就是一声怒喝。
锦儿绣儿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退出去,可是又实在担心里边的小姐,嘴上唯唯诺诺的,脚底下却没动弹。
越洹治军极为严厉,令出即行,从没有人敢违拗。眼见锦绣二人竟然敢不听自己的话,剑眉拧成了一团,沉声喝道:“出去!”
锦儿绣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还体贴地关好了门。
如意:“……”
后知后觉地发现,全身上下不着一缕的自己,就这么被越洹抱在了怀里!
她的脸蓦然染上了一层红晕。
活了两辈子,她还是头一次跟男人这么亲密地接触!这个人,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你,你……”
越洹眉头皱得愈发深了,眉心处都成了个“川”字,“闭嘴!”
转过屏风,将怀里的人扔到了挂着百子千孙帐的拔步床上。
“哎呀!”衣裳敞开,如意身上一凉,登时起了一层疙瘩。她手忙脚乱地扯过了大红色鸳鸯戏水的喜被,把自己裹成了个蚕蛹,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半张脸,瞪着圆溜溜的杏核大眼警惕地看着越洹。
越洹眯起了眼。
这丫头,身上软乎乎的,还有一股子草木的清香气息,正经好闻的紧。
掀开盖头的时候,他只看到了浓妆艳抹下的妻子对上自己的一刹那,眼里迸发出掩饰不住的惊艳之色,和外边那些女人没什么区别。这样的眼神,他从小就看够了,看腻了,自然没有什么心思去看她到底是美是丑。
喝交杯,她却一本正经地告诉自己以前没喝过,全然就没有想过,这话说出来会不会被人笑话,会不会叫他不高兴。
方才的惊鸿一瞥,她已经洗去了脸上的脂粉,露出了本来的模样。
巴掌大的瓜子脸,肌肤莹莹润润,那些水珠儿顺着她的头法滚落下去,留下一道道暧昧的,叫人忍不住就想用手抹去的水痕。
她的脸蛋还带着一团稚气,身子也清瘦得很,那半隐在水中的纤细的腰,盈盈不足一握,以他的大手,大概一只便能够环过来吧?
还有方才抱着她的时候,他的手无意间碰到的她胸前的两团柔软……
“你……”
如意目瞪口呆,无语地看着立在床前当柱子的越洹,两道鲜红的鼻血缓缓流下,绽放在那张云朵般清逸俊美的脸上。
竭力忍笑,没忍住,如意捶床,从被子里伸出一条嫩藕似的手臂指着越洹,笑得泪花儿都出来了。
越洹捂住鼻子,狼狈不堪地跑到了屏风后边,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后,没了动静。
他翻出了一条白色的帕子,一边擦鼻子,一边暗暗恼恨——不过是看了一眼那小妮子的身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这下好了,叫她看了自己这样的没用,还不定心里头怎么嘲笑自己呢。
不好意思马上就出去,磨蹭了半天,越洹才装作若无其事转出屏风。斜挑的凤眼飞快地扫过去,立时又黑了脸。
洞房花烛夜,自己的妻子,竟然丢下了自己,就那么睡着了!
原本裹在她身上的大红色锦被已经被踹开了些,露出她那两只弯月似的膀子,头发还湿着,散乱地铺在了枕头上——也不怕明天起来头疼!左腿已经从被子里伸了出来,那只小脚足弓弯弯,五个脚趾圆滚滚的,趾甲仿佛染过,粉嘟嘟的说不出的可爱。那雪雪白的肌肤衬着满室的鲜艳红色,真有种活色生香之感。
往后,她就是自己的妻子了?
下腹一紧,有一股热浪涌上了身体。
他慌忙移开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那股子难以言喻的冲动。
可是不过片刻,游离的目光便又落在了那具娇躯之上。
越洹生于锦绣丛中,所见过的各色女子不胜其数,然而在他看来,无论多美的女子,也都不过是红粉骷髅。所以从小到大,他都对那些女子冷漠疏离。无论是皇帝,还是他的母亲,甚至于这国公府里的老太太,都不是没有想过往他身边送女人。哪怕在军中这些年,想要靠着女人拉拢他的人,又岂在少数?
只不过他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任你什么样的美女,能美过他自己去?
对这个圣旨赐婚的妻子他本来也没什么期待,不过就是个摆设。可是现下,他却有一种冲动,一种扑到床上,去狠狠占有那个既清且妖的妻子!
越洹静静站着,看着床上那个睡得昏天黑地,全然没有一点儿洞房自觉的妻子。
忍着,还是冲上去?
这是个问题。
十三岁从军,数年沙场征战,哪怕是三年前与西凛那场恶战,越洹都没有这样犹豫过。
偏偏就在此时,如意翻了个身,面向里面背对着他。整个儿背部光洁无比,在灯光下白得仿佛能够发光。从越洹的角度看去,那背部线条起伏优美,两个小小的腰窝精致无比。再往下,大好风光被锦被遮住,却更加引人遐思。
“越洹,你个混蛋!”
如意无意识地嘟哝着。这本是梦话,她声音也低,越洹却听了个一清二楚,顿时气急。
看了许久,越洹嘴角忽然勾了起来,露出一抹堪称邪魅的笑容。
人家都骂他了,他又何必忍着?
洞房花烛夜,小登科哪,身为丈夫,总该尽到丈夫的责任,对不对?
睡得香甜的如意压根儿就不知道,她的身后,那个从掀开盖头开始便全程黑着脸的男人,已经危险地曲起一条腿,半跪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朝着她伸出了狼爪子。
带着薄茧的大手抚摸上了柔若无骨的娇躯,带来一阵阵酥麻。滚烫的掌心在微凉的肌肤上掠过,便叫那睡梦中的女孩儿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越洹收回了手。
静默了片刻,见自己那个小妻子压根儿就没醒过来的意思,忍不住低笑出声。
手往后一回,百子千孙帐翩然落下,遮住了龙凤烛跳动的火光,也遮住了一室的暧昧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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