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么了?”
见如意面上并无欣喜之色,不禁纳罕,嫁妆拿回来是好事儿,小姐怎么不见高兴呢?之前她都担心死了,原本以为这次真是要吃定了哑巴亏呢。没想到不但叫许夫人全数吐了出来,还能多了个庄子呢。
如意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看看锦儿绣儿俩人一脸的茫然,只笑了笑,并不肯再多说什么了。
二人也识趣,都没有多问,绣儿道:“白嬷嬷说,那些金银头面等物不好直接送过来,都放在了花枝巷那边儿,老夫人叫了石头叔带人看着,请小姐什么时候得空再去慢慢地运回来,别叫人看见了。等小姐下回侯府的时候,老夫人还有话和小姐亲自说呢。”
如意点点头,不想再谈论这个,懒洋洋地抬起眼,“我饿了。”
“小厨房里头炖着汤呢,我去看看。等姑爷……等将军回来了,就立刻开饭!”锦儿道。
如意又提醒,“以后叫我夫人。”
娘家,老夫人再疼爱,也是将侯府放在头一位的。当年面对小江氏的时候是这样,现在面对她也是一样。
她不能说江老夫人错,却也无法再继续自欺欺人。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她,除了越洹外,或许是真正的一无所有的。
越洹在外边书房里处理完事务后,回到了长青园里,便看到小妻子面上依旧带着醉酒初醒后的红晕,正笑意盈盈地坐在桌前等着他。桌子上,满满地摆放着袅袅冒着热气的饭菜。
烛火跳动,灯光晕黄,佳人如玉。
越洹蓦然一阵心热,走过去先捏了一下如意的手,低声问道:“醒了?头可疼?”
如意唇瓣微弯,红润的嘴唇在烛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将脸贴在越洹手臂上蹭了蹭,“不疼呢。锦儿她们煮了醒酒汤给我喝。”
哼了一句,越洹眸光扫过两个低眉顺眼的丫头,看着就碍眼!醒酒汤分明是他嘱咐的,竟然把功劳夺到了自己的身上?这要是在军中,那就是明晃晃的虚报军功,要掉脑袋的!
锦儿绣儿无端端就感到身上一阵发冷,难道是春日夜寒?
再抬头看看冷冽目光扫过来的越洹,二人抱头鼠窜。
如意笑眯眯地看着,亲手为越洹盛了一碗汤送到了他的面前。
清亮的汤水,上头零星飘着几点油花儿,丝毫不见油腻之气。
“相公尝尝,这汤还是一起早就开始吊着的,食材都熬化在汤里了呢。”
越洹含笑低头,就着她的手轻轻啜了一口。再抬起眼,眸光中如同盛了漫天细碎的星光。
美色当前,如意不争气地红了脸,却舍不得将视线移开哪怕半分……
次日一早起来,才吃过了早饭,荣华轩那边打发了人过来。
越洹皱眉,并不想理会。如意倒是觉得,一个老太太能怎么样呢?况且她进门几天了,除了大婚后第二日过去拜见了祖母外,尚未登过荣华轩的门。说出去,人们才不会说白老太太奇葩,只会说她不孝。连带着,也会连累越洹的名声。
“是谁来的?叫进来吧。”赶在越洹说话之前,如意抢着道。
然后讨好对越洹一笑,挠了挠他的手心。
进来的是一个老嬷嬷,年纪约有六十来岁,穿着甚是体面,也是绫罗裹身,头上梳着规矩的平髻,发间也插了两三支金银钗子,面皮白净,团乎脸,看着倒是挺和气。
“大爷,大夫人。”这老嬷嬷与之前在荣华轩见过的那些仆妇丫鬟都不同,行礼一丝不苟,并未仗着是荣华轩的人便趾高气扬。
这年头,凡伺候长辈的人都有些体面。如意对白老太太没什么好感,却不会迁怒一个下人。况且,对方又是个有了年纪的,便含笑道:“嬷嬷请坐。可有什么事情?”
锦儿安放了脚踏,老嬷嬷谢过了座,并没有坐下,依旧恭谨地笑着回道:“老太太想大夫人了。这两天一直说,大夫人娇花儿似的人,竟是一刻舍不得离了眼呢。这不是么,一早起来就说,今日大夫人也不用回门,也不用进宫,便想叫大夫人到跟前说说话呢。”
这话说的倒是挺有意思。不但把老太太说的话都说了,仿佛还是刻意叫如意知道白老太太到底是怎么说的。这,算是善意的提醒?
眼见越洹就要说话,如意忙按住他的手,眨眨眼,“相公,今日你该疗伤了吧?快去前边,不要叫无垢大师等待。”
生怕越洹不明白,又使了个眼色,小小声道:“我能应付呢。”
她不是菟丝花,不能一直靠越洹为她出头,哪怕那是他想要的。如意知道来到这个世界上,自己今后的舞台大概也就是在内宅中了。她并没有什么颠覆世界,叫所有人都为自己神魂颠倒的奢望,只是希望能够靠着自己过得畅快舒心。
白老太太也好,荥阳侯府的许氏也罢,她必须学会自己面对。
她的目光很是坚持,越洹眸光渐深,良久后才颔首,捏了捏她的耳朵,“若是有事,便着人到前边找我。”
看她答应了,才起身出去。
他这一走,老嬷嬷也明显松了一口气。见如意起身坐在妆台前,两个丫鬟过去给她重新梳妆。如意的头发极好,松散下来披散在肩头,乌压压的瀑布一般,更兼水光顺滑,春日暖阳透过茜纱窗照进来落在发丝上,竟有些微微闪光。
锦儿问如意梳个什么发髻,如意便皱眉道:“每天不都是那几样儿?随意吧。”
又从首饰匣子里扒拉了两下,拿出一只金镶翡翠的镯子,嫌弃道:“样子倒是不错,翡翠的成色也好,就是金子沉黯了些。”
绣儿在一旁笑道:“该炸一炸了。”
“谁有功夫炸它去?再说,炸过了的东西总是不一样的,我才不要。”如意随手递给了旁边的老嬷嬷,“嬷嬷不嫌弃,就收下给孩子玩儿吧。”
老嬷嬷吓了一跳。那镯子分明璀璨生辉,哪里就沉黯了呢?待要推辞,已经被锦儿将镯子塞到了手里了,笑嘻嘻道:“嬷嬷就拿着吧。这可是大夫人一片心意。”
老嬷嬷连忙陪笑道:“那老奴多谢大夫人的赏了!大夫人的头发真好。老奴当年便是专门为老太太梳头的,若不嫌弃,老奴为大夫人梳头如何?”
如意看着妆台里满面喜色的老嬷嬷,含笑点头。
“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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