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莲没站稳,趔趄了一下,纤细的身子就朝着越洹的方向倒了过来。
如意哎呀一声,连忙挡在了越洹的跟前,挺起胸做大义凛然状,张开了双臂,“来吧!”
阿岚这是头一次见到如意,一个上午相处下来,只以为是个有些娇气黏人,又很是古灵精怪的小媳妇。没想到,还有这么古灵精怪的一面。
没忍住,闷笑了一声。
越洹瞪了他一眼,眨眼间就搂住如意避开了。
林清莲险些一头栽到地上去,还是她身后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算没有丢人。
“这,这位夫人……”她年纪比如意大些,虽然受宠,但奈何出身就摆在那里,外事所出,连庆国公府里的庶女都不如。说句尖酸点儿的话,她娘给人做外室,林清莲,连带着她那个孪生兄长,都不过是奸生子罢了。
甭管过得多么锦衣玉食,谁能看得起?
林清莲只以为,她的娘成了国公府的正房太太,好日子终于来了。谁知道梦还没做完,就被人兜头一盆凉水泼在了身上。
大长公主不承认他们母子三人,京城里的贵妇贵女圈子,也排斥她们。这几个月,她爹庆国公倒是带着她娘和她去了几个宴会,然而要么是被人拒之门外了,要么,就是虽然进了门,受到的也不过是嘲笑讥讽而已。
不过自小被人耻笑的生活,倒也磨练了林清莲。本意想倒下去,眼前三个男子,个顶个的出色,无论是哪个伸手扶了自己一把,都可以顺势倒在他们怀里。届时,又有一番话说。
哪儿能想到,如意挺身而出做了个美救英雄,眼前一空,人没了。
林清莲不负其名,真真如风中摇曳的白莲花儿似的,软软靠在丫鬟手臂上,泪珠儿挂在睫毛,晶莹欲滴,咬着红唇苍白着脸,“我虽卑微,还请夫人不要折辱我罢。”
说罢,转过了脸去,只留给越洹等人半张雪白的隐忍面容,和一段雪白的脖颈。
越洹眸光闪了闪,心里琢磨着,那脖子需要多大力气能够拧断。
庆国公见爱女哭泣,就对如意很有些不满了,瞪着如意刚要说话,就听见上边大长公主冷笑一声。偷眼一看,大长公主面沉似水,把刚要出口的指责的话又咽了回去。
如意就算真的懵懵懂懂,也能感觉到庆国公狠狠瞪了一眼。撇了撇嘴,又一个灭妻的王八蛋,她才不怕呢。
相公在手,天下我有!
“相公,这位小姐说什么呀?”如意对着越洹眨了眨眼,“我,我没有折辱她,真的没有。”
努力叫自己的眼圈也红了一下,蕴起了眼泪。
心下却是得意,谁还不是白莲花怎么的?
越洹揉了揉她的头,目光冰冷,转向凤清莲。
他容色本就世所罕见,大婚后身上煞气敛了许多,更见风姿楚楚,本有些阴柔的五官就显得夺人视线了。
不是如意这等心大之人,轻易还真不敢站在他身边当绿叶。
见他看自己,林清莲抬起水当当的大眼,接触到他刀锋般的目光,顿时吓得避开,飞快地上前几步躲在了凤祯的身后。甚至,那双白玉般柔嫩的手还拉住了凤祯的衣摆,怯怯地,“殿下……”
欲说还休的,真真儿不能不叫人生出怜惜。
“越将军他,臣女方才失态,越将军不会生气吧?”
嘴上这样说,眼睛里却透出一丝得色。
她对自己很有自信。论容貌,她清雅丽质,柔美可人。论气质,更是弱风扶柳似的,最是能够激发男子的保护欲。比那些高傲的大家贵女,更容易叫男人喜爱。
凤祯是太子唯一的嫡子,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的,日后等太子登基九五,凤祯就是板上钉钉的储君,将来,也是会做皇帝的呀!比起那个什么荣王世子,果断是凤祯的前途更加光明呀!
最妙的是,已经到了弱冠之年,凤祯仍然没有大婚。据听说,预备着给凤祯当个老泰山的人不在少数,想嫁给凤祯的贵女更是多得数不清,可太子妃说了,婚姻之事,还要看缘分。
谁能说,凤祯这位皇孙的缘分,就不能落在自己的身上呢?
她如今,可也是国公府的小姐了。论起来,还要管凤祯叫一声表哥呀。
于是,清莲小姐就在凤祯欲要甩开她的时候,颤巍巍叫了一声,“表哥啊……”
“啊……”
后边那声惊叫,却是被实在忍不住的凤祯给推了出去,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
正是夏天,穿得都轻薄。尤其林清莲为了彰显自己窈窕纤弱的身姿,浑身上下穿着的都是最时新的流云锦纱,好看是好看,可惜料子更是薄的很。这一下手肘处先着地,火辣辣地疼痛,怕是已经破了皮儿了。
如意哎呀一声,躲在了越洹怀里一捂嘴,差点笑出来。
庆国公的外室惊呼起来,扑到了林清莲身边,抱住她的肩膀一叠声问她可有事没有。庆国公见此也是大吃一惊,过去仔细查看女儿伤情。
林清莲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凤祯,眼里满满都是受伤,“表哥为何对我如此无情?”
许是伤口处太过疼痛,潸然泪下。
庆国公孩子不少,最是喜爱的就是外室生的一双龙凤胎。这俩孩子长得又好,嘴头又甜,十分讨他的欢心。自认为是慈父的庆国公一门心思要为这双儿女结下显赫的亲事,儿子林清扬他还没看好哪家闺秀,但林清莲,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她送进宗室里的——他娘是大长公主,他女儿跟宗室结亲那是天经地义,门当户对的。
凤祯阿岚一进门,他眼睛先就亮了。这两个一个郡王一个世子,年纪都不过弱冠,日后阿岚至少是个郡王爵位,凤祯,十拿九稳的下任储君。这,这不正是他女儿的好良配吗?
所以当他看到林清莲凑到了凤祯身边,可怜兮兮求保护的时候,非但没有感到不妥,相反,还有些暗暗赞叹,女儿到底有眼光。
下一刻,就看到了女儿被一向以温雅君子著称的凤祯,亲手把女儿推到了地上。
惊怒之下,庆国公忍不住出言了,“殿下这是何意?”
凤祯一直走的是君子人设,这时候当然不能说什么。而越洹,才是走毒舌路线的那个。
于是,越洹冷笑一声,如意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她有预感,相公嘴里说不出什么好听的来。
果然,就听见越洹冷笑后,声音中愈发带了一种叫人无法忽视的蔑视。
“烟视媚行,故作姿态,矫情!”
“既是口口声声是你自己的不对,就大耳光子狠狠打在脸上去清醒清醒,想想你的身份,够不够的上去拉扯堂堂郡王的!”
“好好的女子,不知从何学到这么一套做派,生生叫国公府里其他女孩子跟着你叫人看不起!这等败坏家门清正的,就该一条绳子绑了关了起来,什么时候会正经说话了,再什么时候放出来!”
“大长公主殿下乃是宗室德高望重的前辈,清誉岂容你们如此践踏?今日是我们兄弟来,自然不会传出别的。换了人,公主府明日就能成为京城里的笑料!”
庆国公指着越洹,“你,你……”
越洹冷哼,“我如何?说错了?养出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都是国公之过!”
庆国公气得七窍生烟,头脑发晕,身子一晃翻着白眼就要晕倒。
“怎么,你也想倒在我身上不成?”越洹一扒拉庆国公,“自重些吧你,怪不得教养出动不动往男人身上蹭的女儿!”
庆国公被他骂的头晕眼花,继而眼前一黑,就真的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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