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打嘴仗”(2 / 2)

高攀 二斗 4843 字 3个月前

“想什么?”没一会儿,秦烟就去捏他大大的手掌。

男人的手不怎么做保养,没有女人的手白嫩柔软,显着些微的古铜色,摸上去也比较粗糙,硬硬的。秦烟微微的喘着气,低声问。

楼盛坤另一只手按揉着冰袋,轻轻嗯了声,缓缓开口道:“我在想你说的打嘴仗……”

他语气幽幽的,拖得很长。

“嗯?”秦烟懵着脸,问:“这有什么可想的?”

楼盛坤低头看她,见她气已经喘匀了,勾了勾嘴唇。

“当然有。”他忽然间撤下秦烟脸上的冰袋,头一低,跟娴熟的猎人一样,准确的捕捉到她的嘴唇。

秦烟唔一声,被逮个正着,退无可退。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纳闷他突然奇怪的举动。

楼盛坤勾了勾唇,暗戳戳想着自己的小心思。刚才的嘴仗,她是赢了。

但眼下的“嘴仗”,胜利的可就不一定是她了。

男人有时候的想法,真是幼稚得莫名其妙。

秦烟被他折腾了许久,到最后不得不举双手认输,打掌叫停。

事后,秦烟听他讲起“打嘴仗”输赢的事儿,直骂他幼稚鬼。

两人在办公室闹了好一会儿,还是秦烟比较善心的发现呆得太久了,提出来:“咱也不能占着人办公室,出去吧。”

楼盛坤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孟修齐占着办公室也不怎么工作,但秦烟这样一说,他也觉得是时候该离开了。

“咱回家一趟吧。”楼盛坤望了望办公室,一眼看到头,找不着一件干净的衣服,又看了眼她身上的裙子,皱着眉提议道。“不等报告出来吗?”秦烟仰起头问。

楼盛坤搂着她肩膀,往门外走,边道:“还要过很久才能出来,先回家换衣服,着凉感冒可就不好了。”

两人返回去,又跟那受伤的男人留了联系方式,表示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他。

然后,楼盛坤才带着她去找小范。

鉴定室外面,秦烟远远的坐在靠墙的一排椅子上,看着他跟小范在说话。

楼盛坤接过小范递过来的手机,还好当时只是掉在车里,不然早就摔坏了。

他按了按开关机键,操作了几下,都很顺畅,便点点头,道:“车钥匙给我。”

小范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递给他,张了张嘴,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

楼盛坤看了他一眼,问:“还有事?”小范抿了抿嘴巴,不知道该不该讲盛英来逼着他要看材料的事情,但他后来也没给,讲出来会不会影响他俩人的关系。

他心里弯来绕去的,咽了咽口水,才道:“没,没事儿。”

楼盛坤也就不管他在纠结什么,叮嘱道:“这回虽然有孟修齐盯着,你也不能放松,可再不能出差错,知道吗?”

小范重重的点了点头,大大的应了声。

秦烟看着两人谈完,楼盛坤走过来,牵起她的手离开。

老城区,低矮的一排楼在雨里静静的立着。

雨势渐渐变小,门前的排水沟在暴雨的洗刷之后,变得干净不少。

明樱手掌撑在额头上,挡着飘落的雨珠。

她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打听了一天,结果下午赶上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半个身体淋了透湿,最后不得不在公交站底下躲雨。

大风吹起来就不停,害她冷得发抖。

后来,雨势变小,她才敢冒着雨跑回来。

她跳着,踩过一汪水滩,往自己住的屋子那方向走。

谁成想,自个儿门前的屋檐下却蹲着个人,那人正抱着自己的腿,瑟瑟发抖。

“蒋晨,干什么呢?”明樱在几步之外站定,大咧咧的吼人。

蒋晨留着很常见的平头,穿一白色体恤,黑色宽松短裤,整个人浑身透湿,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他听见人喊他,抬起头看,双眼皮倒霉的耷拉着,挂着水珠,本来就白的皮肤被雨一淋,显得更加惨白。

他虚弱的张了张嘴,喊:“樱姐……”明樱正要问他怎么回事儿,隔壁邻居大妈却突然拉开门,朝明樱道:“哎呀,明樱你可回来了,这小伙子等了你好几个小时嘞。刚那雨多大啊,小伙儿就蹲这儿,干淋着,看了让人多心疼啊。”

“……”明樱抿了抿嘴巴,不是很想回她。

大妈却不依不饶的,靠着门框,嗑瓜子儿问:“谁啊?是不是新男友?”

明樱摸出钥匙开门,推开,一把拎起蒋晨的胳膊,将他推了进去。

“哎呀,走啥啊,跟阿姨聊聊嘛。”那大妈眼见明樱要进门,急着喊道。

明樱捏了捏垂在腿边的拳头,紧咬牙齿,转过头朝大妈笑笑。

大妈以为她要说了,双目期待着。

“干你吊事!”明樱朝她竖了个中指,骂了一句脏话。紧接着,进屋,甩了门关上。

大妈挨了骂,吵吵咧咧的对着明樱的门口吐口水,嘴里吐出来的话比明樱刚骂的还难听。

明樱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踢了站屋中间发呆的蒋晨一脚,很没好气道:“愣着干什么?滚去洗澡!”

蒋晨摸了摸脸,垂着头纠结道:“没衣服……”

明樱啧一声:“没衣服不知道不穿啊,谁稀得看你那二两肉似的。”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在床尾的衣柜里翻了自己穿的宽松的T恤和短裤出来,随手扔给他。

蒋晨脸颊微微泛红,接住衣服,往浴室里去了。

一50平米小小的屋子,进门往右靠墙就是床,床尾立了个木质的小衣柜,衣柜顶上摆着台电视,全落了灰。再往里是个开放的厨房,煤气罐儿就立在地上,一张长形的桌子支着,煤气灶摆上面,桌上胡乱的堆着一些调料和碗筷,乱糟糟得很。

进门靠左是一长木椅,能当沙发能做床,上面散乱的放着女人的T恤,内衣什么的,旁边立着一小凳子做茶几。再往里是浴室,这会儿正哗啦啦的流着水。浴室只隔了薄薄一层黑色的布帘儿,隐隐约约的露出男人的影子。

明樱哼一声,扫开椅子上的衣服,翘着二郎腿坐下,也不管自己身上衣服还湿着。她随手拿起旁边茶几上的一支烟,点开打火机,凑近头点燃。

她吸一口,像老烟枪似的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儿。

在腾起的烟雾中,她偏着头,往那浴室里的人影瞧了一眼。

这丫八成是惹事儿了,不然不会来找她。明樱抓了抓脑袋,烦躁得又吸了一口,短发就乱糟糟的支棱起来。

摊上这祖宗,也是她明樱人生中一大倒霉事。

明樱从小没爹没妈,十三四岁就开始出来混,到现在二十三有余,什么偷鸡摸狗的事都干过,跟人干架挨打的事情也跟家常便饭似的。

早些年,她脸上总是挂着彩,人一见她都躲得远远的,连路边随便一小狗也能嫌弃她。

后来她跟了个师父,虽然干的还是以前那些不入流的事儿,但人总算变得机灵了些,没怎么着过别人的道。又因为能耍狠,总有人给她几分薄面。

除了这次楼家的事情,她已经好几年没栽过了。

认识蒋晨,是一次巧合。

大概是一年前的事情,那天,她帮一公司催债,到了人楼下,就见蒋晨被人打成猪脸。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蒋晨爸妈学人赌博,借了高利贷,还不上便约着一起跳楼死了,就剩下蒋晨和他年迈的奶奶。

这蒋晨一年轻伢子,刚上高三,看着个子高高的,其实全是精瘦,顶不上什么力气。明樱就闲闲的站在旁边抽烟,看着他被几个打手碾压在地上,旁边他奶奶凑上来拦,被一打手搡退。老年人骨头弱,栽下去可就起不来了。

得亏明樱眼疾手快,她及时扶住了他奶奶,然后她就看见蒋晨青着一双眼看过来,旁边的老年人也哇哇的又哭又闹。

明樱眨了眨眼,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恻隐之心。

后来,她给人做担保,让蒋晨慢慢还钱。还好那公司的老板跟她交情不错,一口就答应了她。再之后,蒋晨就从学校退学,去驾校学车,技艺成熟之后,就在外面当货运司机。

从那之后,这小子就算赖上她了。

赖,好像也说不上。

毕竟,之前也没见他让自己帮忙,就除了那件担保的事儿。

倒是蒋晨的奶奶格外热情,时不时就让蒋晨带些自己包好的粽子,炖得香香的猪脚汤,卤好的各种鸡脚鸡尖猪排骨,全拿来祭明樱的五脏庙。

每次的花样还不一样。

开始明樱很不习惯,她这人独来独往惯了,不爱有人在她身边转。

碍事儿,看着挺烦人的。

刚起的每一次,明樱都让他拿走,凶巴巴的表示不会吃他的东西。蒋晨果然就听话了,拎起保温盒就走。

每次都拒绝他,但他每次都还来。

有一次,早上六点,明樱办完事从外面回来,熬了一个通宵,精神衰得很,昨天从中午开始就没吃东西。她这人,肚子一饿就脾气大,看谁都想发火。

她冷不丁的看见蒋晨又坐她门口等着,火就冒起来了。

“你特么有病吧!都说让你不要再来了,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吧?”她抓了一把头发,烦躁的朝他吼。

蒋晨听着她骂人,慢悠悠的从地上站起来,也不反驳,只是举起手上的保温盒递给她。

火药桶迎面被泼了好一阵冰水,顿时闷屁了。

明樱看着他低着头委屈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她在欺负人呢。她打了口呵欠,揉了揉脸,伸胳膊把他从门口搡走,凶巴巴的吼:“给我滚蛋,别在这儿碍我眼!”

她很快开了门,进去之后用力的甩上。

明樱靠在门上闭了闭眼,她本来就有轻微的低血糖,这么长时间没进食,刚才又强撑着吼人,这会儿头晕眼花的,面前直冒金星。

她捂着肚子喘了一口气,暗道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下一瞬,她很快拉开门。

蒋晨还愣愣的站在外边儿,见她突然开门,惊了一下,大眼睛就那样看过来。

明樱忽视掉那双比她还大的眼睛,抱着双臂倚着门框,抬眼问他:“里面装的什么?”

蒋晨眨了眨眼睛,回她:“八宝粥。”

“给我。”明樱就伸出手,完全忘了自己前一秒还拒绝人家的事儿。蒋晨眼睛微妙的闪了一下,长手递过去,给她。

明樱拿好,甩手就关上门。

自那以后,明樱就开始心安理得的享受起蒋晨的投喂。

蒋晨也越来越不怕她,有时候甚至还会在她这儿过夜,明樱也无所谓,就当是还他每次投喂的辛苦费。

这一回,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儿。

一不留神就想多了,明樱手指掐着烟,直到烟灰烫手才回过来神。

她夹着烟头,在烟灰缸里磕了磕,低着头又狠狠吸了一口。

再抬眼时,白条条的蒋晨从浴室出来了,男人,哦不,应该是男孩子。他本来就肤白,十九年来都被父母好好的养着,即使晒黑了也能很快恢复,直到近一年才吃了些苦。明樱在升腾的烟雾里眯眼瞅他,少年的身体被热气熏过后,皮肤上隐隐的泛着绯红。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她冷着一双眼。

蒋晨垂着头,局促的捏了捏只到他肚脐眼的T恤,低声道:“我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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