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了却了一桩心事,精神好了很多,打算去给老太太请安。
走到半路,听见府中下人议论娘家侄女进晋王府一事,她当场发作起来,对着下人厉声怒骂,喊打喊杀。
动静闹得大了,惊动了老太太。
老太太这些天憋闷得很。
大老爷携胜归来,虽说没有加官进爵,至少得到了朝廷的赏赐,得到了陛下的赞许,还带回来大把的财货。大房的势起了,可谓是如日中天,二房只能退避三舍,事事都要请示大房。
当了十几二十年的侯府主子,突然变成了给大房打工的打工人,二房上上下下都咽不下这口气。
老太太更是憋闷得躺了好几天,借口天气炎热,苦夏,搪塞过去,没让人看笑话。
得知二夫人又在闹腾,她火气腾的一下烧了起来,“去将二夫人请来。才消停几天,又闹腾。生怕外人不知道她娘家侄女干的丑事吗?侯府跟着丢脸,老身都没怪她,她还有脸闹腾。”
二夫人被请来,原本是很愤怒的,想要趁机告一状,府中的下人越发没有规矩,乱套了。必须严肃整顿!
却没想到,老太太一开口,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二夫人彻底懵了。
老太太指着她的脸,“你看看你,还嫌不丢人吗?非得闹到街知巷闻,你才甘心吗?侯府的脸面,被你娘家连累,老身本不想多说什么。眼下,日子正是艰难的时候,你能不能体谅一下老身,别让老身一大把年纪还替你们操心。”
二夫人倍感委屈,“老太太,儿媳……”
“你闭嘴!我看你还是回去继续躺着吧,外面的事情无需你操心。”
二夫人灰溜溜地被骂走,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老太太当着下人的面不给二夫人脸面,事后回想起来,还是有点后悔。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媳妇,被落了脸面,还怎么管教下人。
但她嘴上绝不会承认后悔一事,只会骂得更厉害。
事情传到大老爷耳中。
大老爷在书房,由清客陪着,欣赏刚得手的字画,修身养性。
管家躬身伺候在一旁。
“老太太这是着急上火,心火过旺。去给老太太请个大夫回来,开两剂下火的药。”大老爷如此吩咐道。
管家面色迟疑,“大老爷,这么做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我当儿子的,孝敬老太太,有错吗?尽管她不是我的生母,但我始终敬她如母,去吧!”大老爷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话说得冠冕堂皇。几个清客还捧着,一个劲夸大老爷有孝心。
管家脚上没动,内心极度纠结,“大老爷,天气炎热,老太太万一有个好歹……”万一被大老爷气出个好歹,那可怎么办啊。
老太太就算死,也只能是病死,或是别的怎么死,总之不能和大老爷有丝毫的牵扯。朝廷上对大老爷虎视眈眈的人不少,二老爷逼急了,豁出去,真能拉上一班人马。就算搞不死人,也能把人搞臭。
在官场混,最重名声。尤其是大老爷这个层面的人,绝对不能有任何不孝,气死继母的传闻,这是底线。一旦触碰到这条线,朝廷和宫里头,就有借口收拾大老爷。
大老爷显然清楚管家的言下之意,也清楚管家在担心什么。
他哈哈一笑,“怕什么!老太太身体好得很,至少还有十年八年。赶紧去,照我的吩咐去做。本侯可是大孝子。”
管家暗自叹了一声,很是无奈,只能听命行事,安排人去请大夫给老太太开药降火。
老太太:……
继子孝顺她,她能怎么办?
她只能笑眯眯的接下这份孝心,将满肚子的怒火藏起来,又命人给大老爷送去各种补品。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不知情的外人,都感动哭了!
……
杜夫子给陈观楼带来一个消息。
“大老爷得知刘道闻关押在天牢,指明要留道闻手中的名画《踏雪》!大老爷让你想办法,价钱好商量。”
“大老爷怎么突然想起要刘道闻手中的画?”
杜夫子四下张望了一眼,悄悄说道:“大老爷似乎得到了消息,上面对刘道闻的判决似乎已经有了结果。大老爷是想抢在朝廷动手之前,抢先一步拿下这幅名画。”
刘道闻背靠江图,他被关押在天牢,但是并没有被抄家,家中的财货大部分都保存了下来。
听大老爷的意思,判决一下,莫非是要抄家?
若是抄了家,好东西都进了老皇帝的小金库,再想染指,就不可能了。
“这事我尽力。”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要拿下《踏雪》。”
“为何?”陈观楼问道。
杜夫子给他分析,“你现在已经入了大老爷的眼,这事你如果办妥了,将来大老爷肯定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从此,背靠大老爷,你就发达了。如果此事办砸了,大老爷对你失望,以后还想抱大老爷的大腿,难啰!”
陈观楼装似不懂,随口问道:“大老爷能有什么事情交给我办?侯府那么多能人等着差遣,等着替大老爷分忧。大老爷身边不缺人才。”
“人才是不缺。但是,姓陈,同族的人才缺啊!同一个姓氏,同一个宗族,具有天然的信任感。小陈,千万别错过了机会。”
陈观楼斟酌起来。
找刘道闻买画,此事简单。刘道闻若是知道有可能被抄家,肯定也会想办法抢先出手一部分财货。
至于,抱大老爷大腿,如何抱法,陈观楼有点拿不准。
抱大老爷大腿,毋庸置疑,这是一开始就定好的计划。但他的着落点,更多是想交易,并非单纯抱大腿。为大老爷分忧,替大老爷奔走做事,要不要做到这个地步?
“你有什么可迟疑的?”杜夫子不明白陈观楼的想法,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为啥他的反应总和别人不一样?
“罢了,一个祖宗传下来的。侯府总不能真的被夷三族。”
“呸呸呸,一天到晚胡说八道。”杜夫子嫌晦气,“你能不能盼点好的。大老爷刚打完胜仗回来,如日中天,你怎么会往夷三族方面想?”
陈观楼哈哈一笑,随口扯了两句敷衍过去。他总不能说,宫里头不太平,老皇帝对大老爷猜忌颇深。
据他打探到的消息,勋贵基本都站太子。
偏偏,如今太子和老皇帝势同水火,万一这对父子爆发流血冲突,难保侯府不会被牵连其中。
这水太深,他站在岸边望一眼都怕。
他只想隔岸观火,做个简单的狱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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