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秦洛杉发问,唇瓣裂开流出红艳艳的血。
来人长身玉立,虽包裹得严实,却也绝不是鸡鸣狗盗之徒,再说谁家小偷偷东西来柴房?
半个时辰前,杜恭孝在秦洛杉的房中翻到了玉佩,她用心保存在锦盒中,与屋子其余寒酸杂乱的摆设成了鲜明对比。杜恭孝心中有些安慰。
可他却看到了另一块玉佩,叫他瞳孔猛地收缩——她怎么会这东西?
杜恭孝犹豫之时,此时门外传来桃春的哈欠声:“她还在西苑柴房,我们守个什么意思,不如都散了回去睡觉。”
“你说三小姐也是胆大包天,竟然想烧死老太爷啧啧。”
奴仆们哄笑着一拥而散,杜恭孝站在空房间中,床上只有床叠得整齐的锦被,空气中还有丝若有若无的甜香。
勾起了那日藏在他记忆深处的回忆,她搀着自己走了两三里路,是个称职的小拐杖。
杜恭孝就拔不动腿了。
不如去看她一眼,她为何会做出此出格之举,还有她为何会有那人的东西?
杜恭孝说服自己后,很快摸到了柴房,只是他实没想到秦洛杉会如此惨,一时不由怔住。
“谁?”秦洛杉又问了一遍,眼执着盯着他,似要将他面刺破个洞。
“嘘,噤声。”杜恭孝迅速上前一步,蹲下捂住她嘴,他单手扯下面罩,言简意赅,“是我。”
“我来拿我的玉佩。”
秦洛杉脸上露出释然与愧疚,心里却在急速盘算:“真的是你,那日多谢你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自己要找搭线的人,杜恭孝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无事,举手之劳。”
杜恭孝不愿多说自己那日看到大猫时如何紧张到手抖,生怕射偏伤到她,只转移话题问道:
“听说你要烧死秦忠,怎么回事?”
秦洛杉苦笑摇头:“我怎会如此。”
“不如此干,如何能和祖父单独相处。”
秦洛杉说到一半,咳了几声,脸上带着畅快:“现在父亲将我鞭笞后扔在这不管不问,想必我很快就会死。”
“你来了好,我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她眸子蒙上层水雾,凄凄看着杜恭孝轻声,“多谢你那日救了我。”
“我秦洛杉,”她垂下头很是无力,“无以为报,只能……”
“莫要胡说。”杜恭孝看不下去喝道,“难道你爹爹没有送你金疮药?”
秦洛杉可怜巴巴看他:“我自己够不到背上的伤。”
秦洛杉将后背挺给他看,杜恭孝纵是心底有准备,依旧倒吸口凉气。
白皙后背满是血迹,衣衫都被血浸透,腥味扑鼻。
有些地方被打得糜烂,肉与衣料粘在一起。
“他怎么……”杜恭孝蹙眉。
秦洛杉刚想说什么,虚弱到眼冒金星,刚要一头栽到地上,被杜恭孝一手揽住腰肢带进怀中。
他的怀抱宽厚,衣襟夹带淡淡的苏合香,暖得叫人心安。
杜恭孝唇嗫嚅着,看秦洛杉像开败了的月季,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杜恭孝移开手,发现自己沾染了一手的血迹。
秦洛杉一咬牙:“你能帮我上药吗,我可以告诉你秦忠对陛下的态度和未来的打算。”
杜恭孝额上冒出细汗,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有拒绝的勇气。
“好吧,那你先告诉我一部分。”
他半蹲在地上,手垂在身侧。
秦洛杉笑了笑,强支着身子,凑近杜恭孝耳边,轻声呢喃:“他根本就没疯,而且和很多前朝旧臣暗地联系密切。”
杜恭孝神色一动。
虽然这和自己掌握的情况相同,但从秦忠孙女口中说出来的意义自是不同。
这是关键时杜家摘干净自己,也是保秦洛杉一命的证据。
“还有呢?他们都密谋了些什么?”
杜恭孝眼凌厉盯住她。
秦洛杉一笑,眼睨向地上的止血药。
杜恭孝起身反插了门,拿破布塞紧了窗角的漏洞,确保万无一失后。
回身发现秦洛杉已经香肩半露,她肩头瘦削,没有伤的地方白若凝脂。
杜恭孝故作镇定低下头,可耳朵已渐渐烧起来。
再一晃神,秦洛杉已经衣衫尽褪,她明明偏瘦削,可胸前淡藕粉色的诃子却似波涛。
她微微喘息着,垂眸不去看他。
杜恭孝犹豫了下没有拿那瓷瓶,而是从怀中掏出更为精致的止血膏。
指尖刚触及那细腻皮肤时,他以为是抹上了自己的玉佩。
毕竟二者的触感如此相似——滑、凉、细腻。
杜恭孝心底像燃起一抹火焰,暗暗烧着,
他极慢极慢将血肉与被荆条勾烂的衣衫分开,秦洛杉早攥紧拳,痛得不住闷哼。
杜恭孝喉咙上下滚动一下,手上早有了分寸。
秦洛杉不住呜咽,那细弱小猫般的哼声,如同羽毛挠着他心尖。
“别出声。”杜恭孝忍无可忍提醒道。
“真的疼。”秦洛杉反驳道,委屈得尾音发颤,“糙男人。”
这声责怪更近于娇嗔,杜恭孝没理她,手上却越轻。
好容易将后背弄干净,二人都出了一身汗。
秦洛杉是疼得,至于杜恭孝……
他拿指尖点沾清凉膏药,落在那道道骇人伤疤上,越擦他越觉得心惊。
“你到底和秦忠说什么了,你爹这么打你。”
他眼望着地面问。
秦洛杉疼得满头大汗,脸庞发绯,手臂拄着地面,苦痛道:“莫要说那么多。”
“干好你该干的。”
杜恭孝心明明已经揪紧,只轻笑一声。
那一瓶膏药并不够用,秦洛杉拿指尖捻着洒在地上的粉末,从牙缝里吸气:
“都怪那仆人,原本有大半瓶的。”
杜恭孝看着女人前胸倒影如同悬挂的梨子,在昏黄油灯照耀下越显影绰,而她玉肌半露,纤细手指尖也出了汗,气喘吁吁看着自己,眼眶泛红。
他心头忽而漾起强烈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他过往从来没有的。
杜家家教严格,公子们从小不被允许养侍妾,而一起长大的同窗会养些娇美的奕童,他甚为不齿。
因此在他十四五最血气方刚的年纪过去后,自己早以为心静如水。
可在这破旧的柴房中,他心头陡然波动起来,万千情愫如丝如网,笼得他喘息困难。
渐渐他下手越发轻柔,简直像是在对待什么连城的宝物。
秦洛杉感到不对,困惑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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