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桃春有鬼(1 / 1)

他猜测定是出自御史赵勇的代笔。

赵勇为了洗白秦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果然次日,赵勇鼓起勇气与陛下进谏,求请陛下召秦忠还朝。

理由就是那首诗,况且秦忠当时是病退,而今病好,他又有致仕之心,新皇应该支持,以显宽厚。

冯济的脸都绿了,奈何先帝要求广开言路,不允许杀言官。

他只好干巴巴开口:“朕知道了。”

就没有下文了。

“陛下,秦忠虽年老,可仍有报国之心,更何况他曾卫国有功,求陛下召秦忠回朝。”

说话的是四品尚书右丞苏亮颤颤巍巍出列——他已花甲之年,早不畏惧生死。

在前朝,他曾是秦忠直系下属。

越来越多前朝老臣开始骚动,纷纷情愿召秦忠回朝。

他们未必都受过秦忠恩情,却也知道唇亡齿寒之理。

秦忠称病隐退,他们惶惶许久,如今领头羊要回来,他们自然万分支持。

“笑话,”一道洪亮声音盖过所有人。

说话的正是杜父中书令杜方言,他冰冷的眼神扫过众臣:“尔等是要替陛下做决定吗?”

皇帝冯济立刻向杜方言投去赞同目光。

孙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也不打算插手,是用玩味目光瞧着众臣。

杜恭孝暗地瞧着各位官员反应——陛下对秦忠感情大半还是厌恶。

“此事要办成棘手万分。”杜恭孝心道。

是否要就此收手,能否成就看秦忠自己的造化?

况且他又怎知道秦忠还朝,对自己一定是有利的。

下朝后,杜恭孝思量着,不知不觉就回了府。

府中大丛的牡丹刚被浇过水,露珠在花瓣上滚着,娇嫩万分。

如此灿烂却引不起他半分兴趣,他眼里藏了连他自己都不知晓的柔情。

他急急回房后,从怀里掏出那支秦洛杉送他的皱巴巴牡丹,将它夹在了书卷中。

秦洛杉就像那牡丹,足够坚韧,可没有秦府的土壤,她又怎么能开得繁盛?

他微微吐出口浊气。

他终究是不忍心。

秦忠回府后,就密切关注朝堂上动向,可能是见今日朝廷上陛下对秦家态度抵触,来秦府赴宴的人越来越少了。

他也不慌,自己将这七天来秦府赴宴的官员名字官职详细整理在册。

“快了。”秦忠喃喃。

刚写完今天来赴宴的官员名单,墨迹未干,便听外面有人敲门,是三孙女秦洛杉来要银票。

秦忠自己手头也不宽裕,就给了她二百两。

秦洛杉还未接过银票,便咳了个昏天黑地,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谁家女娘像她这般弱不经风,毒病交加,秦忠心中越感愧疚——他秦家的儿女,竟已难过到此种地步。

秦忠叹息:“都是祖父不好,以后不会叫你们受苦了。”

秦洛杉像见了鬼,她一直以为秦忠是个无情无义的渣渣,现在看来倒是错看他。

“祖父,不是你的错。”毕竟不是他亲孙女,秦洛杉也有些心虚,只福了福身子,“洛杉告退。”

“走罢,拿着钱去买些女儿家的东西,生病也不能不打扮。”秦忠道又给她一百两,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小册子。

秦洛杉嘴上答应着,却拿了秦忠给他的钱买了香料;猪油;佛手钳,和一斤陈化的丁香。

答应秦向晚的止汗露必须尽快做出来。

她刚才眼尖瞄到秦忠手里的册子,密密麻麻是人名官职。

都是这些日子来府中赴宴的。

秦忠怕是不日就要有动作,自己的计划也该加快进程。

秦洛杉连夜将佛手钳用石磨磨碎了后,用猪油浸上,为了防止其变质,秦洛杉又安排下人将其放置在冰盆中,足足浸了一周,整个屋子飘满佛手钳清香。

与此同时,秦洛杉将陈化后的丁香用热水煮了,用开口瓷瓶来收集蒸气。

就在她等待油水混合分离时,桃春来禀报,话里满是不屑:“三小姐!有个乞丐来找你,叫我赶走了。”

秦洛杉反应了几秒,是海狗来找她了,她反问:“赶走了?”

桃春得意:“是,叫我踢了几脚,骂骂咧咧走了。”

说完她发觉秦洛杉脸色阴沉,只是眼里笑意欲浓:

“桃春,这主子不如叫你来当。”

桃春听出其中讽刺意味,立刻作势抹泪:

“小姐,老爷说了您身娇体弱,叫我好生照料你,桃春哪里做的不好您说,您也不能买这样不三不四的贱皮子来伺候您。”

秦洛杉冷冷看她,刚想起身去追海狗,就被见桃春“扑通”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小姐,您宁愿用那样的贱人此后也不愿用桃春,桃春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秦洛杉就奇了怪了,自己买个仆人,又不用她的月例,她激动个什么劲儿。

除非,她是有任务在身,要监视自己行为与别人报告,那她自然不愿意自己培养心腹。

秦洛杉脑子一转,也不着急去找海狗了,索性坐下来,柔声细语:

“桃春,我待你如何你是知道,你待我如何你心里也清楚。”

秦洛杉话里透着股阴寒。

“我数三个数,你让开,不然不用你自己作,我自请了父亲将你发卖到窑子里。”

“三,二……”

秦洛杉的一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桃春就屁滚尿流爬到一侧,头磕在地上不说话。

秦洛杉起身,还没跨出门槛,便听桃春凄厉哭喊了声,一头撞在门框上昏了过去。

院子里乱作一团,她头也没回。

她来到大门口,下人们正准备关门,看到她吓了一跳:“三,三小姐?”

秦洛杉没多说什么,只是叫他开门等她回来。

她提着灯笼,在秦府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海狗。

“跑哪去了。”秦洛杉焦急喃喃,她低低唤道,“海狗?”

“海狗!”

“你找我。”海狗像个幽灵那般自胡同里钻出来,灰头土脸像个驴打滚,倔强抿着唇。

“你这人好不讲道理,叫我找你却叫奴仆打我。”海狗说着眼眶微红,嘟囔着,“早知如此,我也不必白白来挨这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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