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有人来杀秦晟那个狗东西了,”徐韧的眼在黑暗中显得大又亮,咽了口口水,“我看到了他的剑柄,嵌着紫宝石,很醒目。”
“是杜公子身边的侍卫,叫什么来着?”徐韧眯眼,一时想不起来。
“白青。”秦洛杉接话,她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
“徐韧,去外室睡觉,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秦洛杉轻声。
“你这个时辰又不睡觉干什么?”秦洛杉忽而想起来。
徐韧不答话,装睡打起了呼噜。
秦洛杉早上起来,得知秦晟腿筋险些叫人挑断,几乎丢了半条命。
好在秦晟在外的仇家不少,大家都认为是他行为不检点,遭人报复了,没人深究。
秦晟要报官,秦悦和秦忠都不同意,害怕有人借机拿此事搞秦家。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秦悦得知此事后,劝二儿子安分一点,“你在外莫要张扬与人结仇。”
秦晟有苦难言。
可此后坐了半年轮椅的秦晟,看到秦洛杉,脸上总有股畏缩神色。
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也只有秦晟知道,自己心中对秦洛杉的恨意又上了个台阶。
“若是有机会,定要将她千刀万剐。”秦晟拍打着轮椅扶手,恨恨想着。
他认定是秦洛杉害得他如此。
白得两家铺子,秦洛杉先去了药铺。
药铺位置确实偏远,坐两匹马拉的车也要半个时辰。
下车后,秦洛杉在铺子前面张望许久,掌柜没有立刻出来迎接。
店面宽度长有八米,内宽也有五米,前殿后宅,铺子宽敞,就是看着十分冷清。
没有大夫坐诊,只有个自己和自己打叶子牌的店小二。
见秦洛杉进来了,也只是撩下眼皮:“有什么病?”
因为徐韧跟拳脚师父打习武,秦洛杉带的是秦忠新给她安排的丫鬟——雅华。
她为人安静机敏,之前是负责杂活的。
秦忠叫秦洛杉自己挑选,她一眼看中了在墙角修剪桃花的她。
秦洛杉还带了府上的大夫,好询问有关药坊的事,不至于受欺瞒。
小丫头雅华很衷心,立刻要出来护主,被秦洛杉一个眼神按下。
秦洛杉:“是我祖父近来头疼失眠,敢问小哥抓点什么药好?”
“你问我?”伙计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看着姑娘衣着不凡,可对他的语气却如此客气,想必也不是什么高门子弟。
于是扣着手玩也不理她。
秦洛杉又问了一遍,他充耳未闻,直到雅华横眉:“我家小姐问你话呢!因何不答。”
“问我做甚!”伙计将算盘往柜台上“啪”地一拍,“都是大夫开了方子来抓药,我又不是大夫。”
“你什么态度?”雅华被吓了一跳,两眼蒙上水雾。
“你想要我什么态度?寒酸东西。”
“你说什么?”雅华不可置信道,“怪不得这里没生意。”
“你们不会来找茬的罢,快走快走,药还能乱抓来吃吗?”伙计昂着头。
秦洛杉皱起眉头:“你这是药铺,来人抓药怎么能往外推……”
伙计满眼不耐烦,抓起扫帚赶小鸡似的把两人往外赶。
秦洛杉还未来得及亮出自己身份,大门就“砰”地关上,险些把秦洛杉鼻子拍扁了。
“这家店的掌柜是谁?”
秦洛杉无可奈何问。
“好像是姓张,在附近的铜罗镇居住。”雅华立刻说。
“去找掌柜的。”
秦洛杉不想和这个伙计吵。
等她们带着掌柜来到寿康药坊,已是日头西斜,伙计还在门口打哈切,和东家王婶子调笑着。
见到秦洛杉两人,脸立时黑下来:“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和谁说话呢?”张掌柜从后面挪挺着肚子走来,闲闲剔着牙看伙计。
伙计一看到掌柜,像脊骨被打断了那般,点头哈腰迎过来:“掌柜的,您今日如何得空了?”
“去去去。”掌柜一脚踹在他心窝,喝道,“瞎了你的狗眼,连东家来了都认不出!”
伙计在地上打了个滚,灰头土脸爬起来,惶惶张望:“掌柜的,今日秦二少爷要来?我怎么没听到风声?”
“不长眼的东西。”掌柜翻白眼,“现在寿康药坊是秦家三小姐做东家。”
“三小姐?”伙计目瞪口呆,眼还是不望向秦洛杉,而是四处环顾。
“就在你面前!”
掌柜忍无可忍,张开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他脖领拉到秦洛杉面前:“快叫三小姐好。”
伙计眼迟钝转了半圈,定在方才笑吟吟的,但现在冷若冰霜的秦洛杉脸上。
“喝茶。”秦洛杉进门,看着两股颤颤的伙计,平心静气道。
“东家,我真没想到是您啊。”伙计欲哭无泪。
“没事。”秦洛杉放下茶杯,看了眼寿康药坊,说出了她最疑惑的一件事,“药坊里没有坐诊的大夫?”
伙计看了眼掌柜,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伙计硬着头皮:“早就没有了。”
“为什么?”
伙计:“二公子说开源节流,去年就辞了。”
“哦?”秦洛杉眼中含笑,“那你怎么还留在这?”
伙计像被打了一棒子,垂头丧气看向掌柜。
全场寂静。
掌柜神色冷淡。
秦洛杉也不强问,只要来这一年来的账本,一页页翻看着。
伙计眼神飘忽,掌柜面容煞白,屋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
秦洛杉越看脸色越臭,“啪”一下合上账本。
伙计吓得手足无措,张掌柜轻咳一声,硬着头皮拱手:“东家,可是有账本不妥?”
大夫率先发声:“你在这呆了有十年,这账本上收购药材的价格翻了不止五番,比如这三七,明明是贵州的好,却非要从河东道进,府中拨下的银子你们就是这样糟蹋的?”
“说我糟蹋钱?”掌柜眼中冒火,拿手指着自己鼻尖夸张道,“贵州的三七是好,可路费也贵上几倍,难道这不是成本?”
“你不知人马车费多贵,也不知贵州药材行市飞涨,就在此信口开河,你让秦三小姐如何看我?”
大夫常年在府中呆惯了,面白嘴笨,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
“我在这看着又如何?”秦洛杉嗤笑一声,
掌柜立刻又换了副脸色:“问题大了去了,我为秦家看了这么多年药坊,现在给我扣这么大个帽子,委实怕三小姐错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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