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官绅不当差,不纳粮,这是万古不变的铁律,何苦突然搞税收平等,可是士绅阶层给得罪死了。当然这不并不包括何苦手下的官员,以及何苦的八万多兵马,因为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
何苦的军官和士兵,大部分是泥腿子出身,别说地了,他们连件整衣服都没有。何苦平分天下一样给他们分地,这是他们祖宗八代都没见过的产业,交点税真心划算。支持何苦就分地,对抗何苦就回山里当土匪去,他们当然愿意支持何苦。
冯日昌等老卫所出来的人,多少有一点点的抵触,但这种抵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们原本在卫所里占的那点地,何苦都在好地方补给他们了,又额外划给了他们几千亩的地,这账目可是很清晰的。缴税不过是一点点,得到的土地却是一大片,当然是支持何苦更划算一些。
何苦逼降的一批文官,大部分是外地人,凭空多了几千亩地,就算交点税也无所谓啊!虽然有些侮辱斯文,但是何苦这个大魔王可不好惹,找他讲理,很容易被他给剁了,所以还是闷声发大财的好。这些人里,除了戴宪明、周亮工、王汝济在主政地方之外,其他人便是眼下何苦中央政府,何苦怎么可能放心他们的家眷在外地呢!所以这些人乐乐呵呵的分地,享受何苦十倍于朝廷的薪俸的时候,何苦早就通过沈家派人去了他们的老家,更加欢乐的去帮他们搬家了。
葛隆、杨威、李延升、谭慕圣等本地乡绅,算是何苦政府中,受这个政策冲击最严重的一批人,但他们也是支持何苦的。一则他们也是通过何苦发迹,要珍惜手里的权利和来之不易的地位,二来他们也知道何苦做的对。土地田产六成都在乡绅手中,他们不交税,怎么养活政府。政府贫弱,乡绅的土地也根本保不住,流寇、清军都饶不了他们。他们这些见识过战乱的人,深知登莱若没有何苦,现在他们的日子肯定要难过百倍。
支持何苦的也就是这点人,以及那些将来能够通过服兵役获得土地的佃农,登莱在野的乡绅可没有一个支持何苦的。这些读书人,全都把缴税和服役,视作了对他们极大的侮辱。而且何苦的这项政策,也极大的侵害了他们的利益。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这些在野乡绅,全都恨死了何苦。虽然何苦同意,士绅通过捐粮抵役,没让这些人也一样干活去,但是刻骨的仇恨,却没有消散半点。
六月何苦的政策公布施行,登莱各地诋毁何苦的谣言便满天飞,七月分地已毕,预备收税,谣言更是达到了一个高潮。虽然何苦也搞出了神化自己的个人崇拜对抗,但谣言对谣言,还是骂人的谣言传播的更凶。到八月上秋,谣言终于变成了激变,文登、荣成、海阳三地,相继有人在乡绅的鼓动下造反作乱。
各地变乱的消息传到登州的时候,何苦正忙的不可开交,他要干的事太多了。登州想要壮大起来,单靠挖金矿买东西肯定是不行的,登莱必须要有自己的产业,弄死宋孝先那帮人等到的奖赏,给了何苦很好的提示。处死宋孝先等人之后,宝袋奖励给了何苦一架珍妮纺纱机,登莱不产棉花,纺纱肯定不是何苦的选项,但是这种手工机械却给了何苦很大的启发。
何苦处理完军事和政务安排之后,便又开始搞起了改革,主要针对工业、教育、医疗三个方面,排在第一的便是教育。教育是眼下最用不着的,也是很难教导的成效的,但何苦还是优先了教育,因为教育是一切的根本。人人有书读,何苦是供养不起的,所以还是要搞重点培养,不过教育的内容有了改变,除了儒家经典之外,数学、物理、化学也给引入了进来。有古传典籍的要学,没有古传典籍的,何苦便开发自己的大脑,把前世仅有的那点记忆给挤了出来,自己编写了不少教材。
医疗也是不得不搞的,何苦行军打仗,战地医疗这块的缺陷,他可是太了解了。所以他开始大力扶持登州的医疗事业,郎中、学徒全都成了和儒生一样的学子,医疗典籍各种研究,福利待遇也是全面跟进,何苦舍不得钱养兵,到是很舍得钱养大夫。
最后便是工业,何苦现在实在没啥好生产的,珍妮纺纱机给他的灵感,全都用在了军工上。何苦的蓬莱水城军工厂,全面实现了流水线作业,能用机械解决各种加工机械,斥以重金改进生产。天工开物,更是成了无上经典,有志于此的学子弄来了一批,各种工匠也是各种组织学习,就盼着能有点发明创造。
何苦忙活了两个多月,方方面面才有了个大概的架子,还没来得及发力深入,东南三县便反了。东南三县挑头闹事,也是合情合理。青、莱各地是清军过境的重灾区,乡绅几乎给扫荡空了,即使有躲过了清军的,也没能躲过土匪,自然没人闹事。北部登州是何苦的大本营,乡绅都是何苦的关系户,也早就接受了何苦的政策,也不会有人闹事。只有东南四卫的原属地,既没有经历过战火,也与何苦的关系疏远,所以也就最容不得何苦。
“老冯啊!弹压地方,是你们缉捕卫的任务,你们搞定就是了。若是有大规模的抗拒,你也可以行文让刘冷他们调兵配合你呀!”兵工厂已经可以自产七甲步枪,性能比鲁密铳改的要好的多,各卫战兵都换装了新式武器,何苦根本就没拿造反这些人当回事。
“同知大人放心,末将定不辱命!”冯日昌答应的豪气干云,不过心里却在盘算如何把难题扔给刘冷。
“我之前不是说让剿匪嘛!一直忙着各种事,各地落实的也不好,你们这次也就一起办了吧!”何苦忽然想起了什么,可又发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越想越想不起来。
“是!”冯日昌心里叫苦不迭,剿匪可是个麻烦事,怎么也扔给他了。
老冯愁眉苦脸的回了自己的指挥衙门,他的副手薛明仁便跳了起来,这个比老冯孙子大不了几岁的小伙子非常来劲。老冯想甩锅给刘冷,但薛明仁却死活不干,非要自己回东南去灭了这些乱匪。
“小薛啊!打仗不容易,剿匪尤其麻烦,你听冯伯伯一句劝,还是让刘冷他们威海卫去办吧!他们是同知大人的嫡系,打赢打输了都不叫事,咱们缉捕卫就是抓个小偷的买卖,没必要惹这个麻烦!”老冯也苦口婆心。
“冯伯伯,这大功劳啊!您老怎么总想着让给别人!我比刘冷还大一岁呢!他们战兵有击发枪,有重炮,咱们缉捕卫也有击发枪和佛朗机啊!咱们的枪虽然旧,但也是线膛的,这装备打土匪还不和玩一样。外面都说,五个指挥使,你老是凑数的。五个指挥同知,我是靠我哥的命换的。这窝囊气,咱爷们可不能受,我非得打几场漂亮仗,让他们看看!”薛明仁年纪尚轻,所以非常的热血冲动。
“唉呀!你想去就去吧!别逞强啊!若是打的吃力,你就派人给刘冷和赵括过个话,公文我备着,他们肯定会出兵帮你的!”老冯只能同意了少年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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