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讬和李率泰很头疼，何苦其实也没比他们好多少，这次的部署何苦玩砸了。按照何苦的设想，狂傲的清军第一反应肯定是直冲他的南线本阵，攻击受挫之后才会向西、北两个方向试探。等到清军三面受挫军心浮动的时候，他便全军压上，把清军堵在运河与浮河的夹角里。张南的东线部队，其实只是以防万一用的，可是今天清军全不按套路来，把何苦的计划全给打乱了。

何苦凶名在外，德州的告急信又写的太过严重，有点吓着和讬与李率泰了，他俩发现南线登莱军之后，根本没敢试探，直接便选择了撤退。清军向运河西岸撤退的时候，是达成何苦战术构想的最佳机会，可是清军的动作实在太快，何苦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南线的部队从战壕里动员起来，清军已经撤回原地了，何况早没了堵死人家的机会。

清军开始向东运动之后，何苦计划的最大弊病便暴露了出来。虽然张南肯定会截住清军，但是何苦苦心设计的优势也都没有了。浮河北岸的薛明仁，运河西岸的刘默文，虽然截断了清军的后路，封死了清军的道路，但是战斗在南岸打响，他们除了提供炮火支援，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何苦与张南加起来，一共也就比清军多五千人而已，虽有两面夹击的优势，西岸和北岸的部队也能陆续过来增援，但还是非常的不划算。

没有了战壕工事依托，直接和清军打野战，登莱军自何苦以下都有点心虚，清军的白刃战能力实在是太强了。登莱军最好的办法便是在三百米之外，持续以火器对清军遥射，逐步削弱清军实力，最后生生把清军给磨死。但是清军也不是傻子，他们本身就处在不利的境地，岂会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让登莱军杀。完成结阵，再吃点亏之后，清军肯定会向登莱军发起冲击，没有了战壕工事依托，杀伤一定量的清军之后，白刃战肯定是免不了的，何苦是真怕打不过人家啊！

何苦必须让清军再次动起来，而且乖乖的回到他准备好的屠场去，所以他离开了大军，只带了百多名护卫登上了一个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缓坡。上了缓坡，视野好了许多，何苦终于能够清晰的纵观全局了。趁着清军没动，何苦赶紧在坡上发号施令，指挥东、南两线登莱军靠拢，以免两线夹击清军，最后变成登莱军被清军切成两段。

“坐骑不错，衣甲也好，虽然没有帅旗，但是有令旗在发号施令，坡上好像是蛮子主将啊！”何苦在缓坡上比划了没一会，和讬和李率泰便发现了他，而且通过他的衣着，以及登莱军的调动情况，很快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会不会是有人假扮？”和讬很怕这是又一个坑。

“是真的，他的令旗每次动作，蛮子大军都会依令调动，这是演不出来的！”李率泰也怀疑过有假，但是他仔细看了登莱军的旗语交流，虽然他不懂旗语，但是也能看出也门道来。

登莱军各部的确是在看着坡上的旗语调动，这可不是能演出来的。几个人约定好信号可以演出来，但是上万大军的调动，可不是能事先约定好的。毕竟登莱军需要根据清军的变化调动，清军这边怎么排兵布阵，李率泰自己心里都没谱，他可不信登莱军主将能早早的都猜到。坡上的人能调动登莱军，绝对是登莱军的实际指挥者。

“不能再拖延了，我带兵直取蛮子主将！”和讬现在心里很乱，东、南两线登莱军持续逼近，清军的境遇非常堪忧。即便他们一时还能抵挡，但西、北两岸的敌人可不会看热闹，随着他们陆续加入战局，清军可就给围死了。现在想要盘活局面，直接攻击登莱军主将，便是唯一的办法。主将遇袭，登莱军必然大乱，若是能擒杀他，登莱军便有直接崩溃的可能。

“嗯……”李率泰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清军若是在原地结阵自保，这场仗便要在这片土地上见分晓了，清军四面环敌是极为不利的。突袭登莱军主将，到是一步好棋，起码可以让部队动起来，争取一个有利的地势。即便不能击败登莱军，换到一个能撤退的地方也好，起码比留在这被围死了强。

但是缓坡的位置，距离南线登莱军本阵不是很远，往多了说也就三里左右。和讬发起突袭之后，登莱军主将肯定会立刻回归本阵。只要能咬住他清军便有希望。可是万一咬不住，让人家啥事没有的溜达回去了，清军的局势可就更恶劣了，不但失去了结阵的机会，还有可能被登莱军分割包围。

“我从土坡与敌军大阵之间穿过去，绝不给他回归本阵的机会！”和讬见李率泰的眼睛一直在缓坡与登莱军大阵之间摇摆，马上便猜到了李率泰在犹豫什么。

“要留出贼酋先逃的距离，若是太过贴近土坡，便抓不到他了。可蛮子火器极多，射程又远，若是贴近蛮子军阵，他们肯定会以火力遮断你们的，这个伤亡……”李率泰思索良久，还是觉得不妥，贸然出击，不仅伤亡颇大，还有可能会扑空。

“这大好的机会……”和讬不想白白错过这个机会，因为清军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你带五千骑兵去，背后再加上五千步卒。”李率泰也知道机会难得，所以权衡了一番之后，他还是了赞同和讬去搞突袭。

“有一千骑兵都足够了，这么多人调动起来，那贼酋早就跑了！”和讬觉得人马太多了，这么大规模的调动肯定会被发现的。

“我的意思是，你率五千骑兵先和五千步兵冲击南线敌军。临阵之际，骑兵在阵前转向，步卒继续攻击南线敌军，这样既能出其不意，又能牵制南线敌军。而且你多带些人，无论能否擒杀贼酋，都可以向西打开一条通路。若是真能擒杀敌军主将，你便立刻挥师向南，打开通往德州的大路！”李率泰考虑的非常周详。

“好！”和讬也没有意见。

“这帮王八蛋要拼命啊！”杂乱纷扰的清军，忽然不顾自身情况，分兵一万直扑南线大阵，实在是出乎何苦的意料。

南线登莱军火力全开，而且主动在田地里结阵，做好了白刃战的准备。可是清军骑兵冲到五百米左右的时候，忽然来了个阵前回转，掉头就奔何苦所在的缓坡冲了过来。南线登莱军急忙火力掩护，并想前出接应，可是清军骑兵背后的五千步卒也杀了上来，死死的拖住了他们。

“冲我来啦！哈哈哈……”何苦拿自己当鱼饵，终于把清军引上了钩，当即哈哈大笑，然后拨马便向西狂奔而去。

“南贼……主将弃军跑了，莫走了……南贼主将！”和讬很是郁闷，折腾了这么半天，他们连拦住他们的是谁都没弄清楚，登莱何苦的名字到是在他心里过了两回，但也就是个疑似，根本无法确定。他想喊个名号都喊不出来，实在是不提气。

和讬率五千骑兵追着何苦向西狂奔而去，李率泰也急忙收拢了部队，跟着向西追了过去。不过有一点让他很不舒服，两万登莱军亲眼看着自己的主将跑了，他们怎么一点波动都没有呢！居然还是按部就班的开枪放炮。

“不会有什么诡计吧！”李率泰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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