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新摊子,还只有三个女人操持?”其中一个矮个子官差惊讶道。
李香草看见官差,整个人瞬间缩了起来,尤其眼神瞟到两人手上拿的大砍刀时,更是直哆嗦,吓出一身冷汗。
大丫也直往桌子后面躲。
胡娟观察那官差不像是来找茬的,但营业时上门定然有事,沉住气微笑招待:“两位爷,我们新摊子不懂规矩,您二位上门,可是我们的摊子有啥问题吗?”
“你倒是会挑,河曲附近的摊位都要交钱才能占。”另一个高个子官差抬眼严肃道:“你这个位置占地面积太大了,别人每日三文,你这得五文。”
一听别人只要三文,她们得交五文摊位费,李香草那个心疼,回过头朝胡娟道:“二婶,要不咱们换个地儿吧!”
高个子官差本就严肃的脸色更冷了。
给李香草递过去一个眼神,胡娟冲两个官差讨好地笑:“二位差爷放心,我们不换位置。”
胡娟表面笑眯眯,心里却气得要死,怪不得她们来的时候河曲附近的位置都满了,只有这空着,合着一样的地段,这要贵两文!
“只是……我们还没开张,兜里没钱。”
胡娟狗腿的用袖子擦了擦就近的椅子。
“二位爷要不坐下,我给您烙两张我这摊位上的特色手抓饼,您边吃边等,待我挣钱了立刻把摊位费交上。”
两个官差脸上为难,说着不好吧,身体却很诚实的坐了下来。
周围人注意到两个官差在她们摊子上坐下,都纷纷好奇的看过来,却不敢往前走。
李香草见她自顾自开始烙饼,眼睛都瞪大了,二嫂不是让吓傻了吧?
交钱就算了,咋还给吃白食呢!
胡娟不顾李香草和大丫疯狂挤眉弄眼,摊鸡蛋在饼上,等凝固,转头打开装辣条的罐子,将泛着红油的辣条满满夹了俩筷子。
“二位爷,这是我自个捣鼓出来的吃食,名叫辣条,夹在摊上一整个鸡蛋的手抓饼里,香得很呢!”
胡娟一边做,一边大声介绍,接着又打开卤味锅切下一大块猪下水夹进去,继续道。
“再夹上一块我秘制的卤下水,那滋味,堪称咱汾安县一绝!”
等把饼子打包好,胡娟毕恭毕敬把饼子递过去。
“您二位尝尝。”
胖子迫不及待接过,陶醉得闻了闻手抓饼的香味:“你这饼子有意思,不光摊鸡蛋,还夹荤腥和你自己做的那个什么……”
胡娟接话:“辣条,我一个妇人就围着灶台转了,闲来无事研究出的吃食,家里人说好吃,我就带出来卖了!”
“嗯,好吃,外酥里嫩的!”高个官差比较高冷,人很话不多,直接咬了一口,利落的点评道。
胖子见状也跟着咬了一口,饼子一入嘴,他惊讶出声:“好吃,下水做的不腥不臭,鸡蛋香味也足,而且里面的辣条吃起来,竟然比肉都香!”
火速吃完手里的饼子,胖子咂咂嘴:“大婶,你这饼子又是白面又夹肉,还摊鸡蛋,更别说那滋味一绝的辣条,不便宜吧,就让我们吃白食了?”
“嗐,您说的这些都加上也不贵,才七文钱,再说了,民不与官斗,官亦为民生,我们这些小生意日后还要您招抚,您二位吃的肯定不是白食!”
胡娟笑着回答,顺便指了指围观的人。
面对官场上的人,胡娟没打算搞什么小九九,就这么把自己贿赂加打广告的意图点明。
两个官差都是聪明人,见她爽快承认,倒也不恼,毕竟刚吃了人家一顿饭,咋能转脸就掀桌呢?
“婶子,你家这饼的味道堪称一绝!”胖子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拉起高个子道:“我叫郑乔,他叫吕强,我们哥俩平日就在渡口管事,赶明我们还来吃饼,摊位费的事,明儿再说吧!”
“好嘞,赶明儿我们换个便宜的位置。”
送走郑乔和吕强,李香草还是觉得肉疼,两个白面饼啊,还夹着荤腥,就叫人给白吃了!
大丫也垂头丧气,一抬眼,突然发现周围那些看热闹的都围了过来。
“婶子,给我来两个饼,我加鸡蛋和辣条!”
“我加卤下水。”
“我都要!”
官差一走,在旁边围观了老半天的脚夫迅速挤在推车前。
其中不少昨天的回头客,还有昨天听朋友推荐来没买上的。
但更多的是被刚才衙差们吸引过来看热闹的,这些人本来只想看热闹,结果没成想看了个现场吃播。
一个个馋得跟三岁小孩儿似的,在旁边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给官差盼走了才敢上来。
俩当官的都说好吃,那得跟镇上的酒楼比了吧,还那么便宜,赶紧买一张尝尝啊!
李香草和大丫想不明白咋回事,下意识跟着胡娟忙活起来。
昨晚在家时,大丫跟着胡娟学算数,今天上岗第一天,她按着娘教的算法,一个一个收钱打包。
李香草则是规矩地在后面疏通队伍,可即便如此,队伍也不见短,只见长。
胡娟烙饼的手都忙出残影,李香草碗都收了好几茬。
好不容易人潮散去,大伙儿都拿上吃食吃上了。
大丫指着其中一桌人说:“娘,这是阿爷哥哥的大孙子,我叫大堂哥。”
胡娟记忆里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但这关系也不近啊,都快跟王屠户一样远了,她疑惑道:“怎么了?”
大丫脸色凝重,思索半天才开口:“他什么都没买,而且在队伍骚乱时他跟着帮忙,偶尔还要来问问我钱赚了多少,娘,你说他怪不怪?”
胡娟立刻明白过来,同时惊讶于大丫的观察力。
她忍不住夸赞:“没想到大丫这么厉害,算数的时候,还能分心观察周围的情况!”
大丫感动得眼眶微红,看向胡娟的眼眸满是慕孺之情。
活了这么大。
只有娘夸过她,自出生她听过的最多的话就是辱骂,人人都骂她是赔钱货。
和她说话时,都带着鄙视与轻蔑。
哪怕她在家里干再多活,吃再少的饭,对阿奶,原来的娘来说,她只是个赔钱货。
生为女人,除了嫁人生子,好像就没有其他的价值。
只有娘,教她算数,还会肯定她的能力。
生恩已报,养恩未还,娘从此以后就是最重要的人!
胡娟擦了擦大丫的眼泪,古代女子的命,太苦了。
只是一句夸赞,就能让向来稳重的大丫溃不成军。
气氛太压抑。
她赶忙把话题拉回来:“大丫,你是说这个大堂哥霸占咱们的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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