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我不打你是看在你是姜老板的亲娘面子上,不是因为你真的有这个脸面不挨打。”
女官欺身迫向王氏,嘲笑:“你啊,活在上辈子的老古董,满身都是土,还是回你该待的泥坑里吧。”
她指着地上摔碎的凤冠:“那可是陈贵妃要献给皇后娘娘的凤冠!”
“订制了许久才做好,皇后娘娘正在宫里等着呢,若让娘娘知道被你摔碎了,你……”
“哼,还有你家老爷,可就等着娘娘发怒吧。”
女官冷哼一声,跟姜琮月告别:“姜老板,告辞了。”
姜琮月颔首:“今日招待不周,来日去向贵妃娘娘赔罪。”
“赔不赔罪不要紧,我自会将今日的事与娘娘说清楚,姜老板只需做多些好的首饰出来就行。”
女官轻蔑地睨了跌坐在地的王氏一眼,大步走了。
王氏撑着地面,狼狈地抬头,浑浑噩噩地看着她离开,还是不敢置信。
这一切,都超乎了她的想象。
她怎么会发个脾气,明明是要惩戒姜琮月,却摔了皇后娘娘的凤冠?!
这怎么可能呢?!
姜琮月走过去,微微弯身,说:“娘,你从来没走出过银山老屋吧?”
她声音轻轻的,一点情绪没有。
“从前有人要带你出去,也有人跟你讲过,外面的世界和银山不一样,可你就是不肯听,不肯信。”
“若非族老拦着,你死活要给我缠脚,要把我在阁子里关到出嫁。”
“明明你知道啊,其实村里其他女孩儿也不用受这种苦的。”
“坚守这种苦楚,能让你觉得你仍然是银山名门王氏,高出别人一等,是么?”
王氏浑身一颤,眼瞳缩小了,浑身绷紧了。
“还有啊。”姜琮月凑在她耳边,轻轻说,“我不是东家的女儿,我就是东家。”
“这个铺子,是被我盘下来的。”
“从头到尾,都属于我的产业,和姜家没有任何关系。”
“你听见了吗?别人叫我姜老板。”
“我只是我自己,不是云安侯的夫人,也不是姜府的小姐,更不是你任由折磨的女儿。”
姜琮月又笑了笑。
“你想不到吧,从前被你撕掉灌进井里的东西,从来不准我碰一下的东西,现在让我活得很好。”
“你哪怕为李延良的学业努力,也不曾为我努力过。”
“可我自己在努力,改变我的命运。”
“至于你的命吗,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姜琮月直起身,回过头抬起手,手指招了招。
“送客。”
掌柜心头一凛。
他一向觉得东家行事有条理,又冷静,比常人不同。
可她总是温和的、宽容的。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东家如此果决冷毅的眼神,想来这些年,她真是经历了许多磨练。
而今终于露出难掖的锋芒了。
掌柜点点头:“是,东家!”
“姜琮月!你怎么这样对我!姜琮月!我是你娘——”
王氏大叫大喊着被拖了出去,惊慌失措。
姜琮月只觉得她跟上次宫宴上被拖出去的嫡母很像。
张牙舞爪,声势浩大。
其实脚下空空,毫不坚定,只是为虎作伥。
她转身拍了拍手:“各位客人,热闹都看完了,若有兴趣,也进来看看店里的首饰吧。”
街上看热闹的路人对视了一眼。
那可是宫里娘娘都要买的首饰!
“我正想看看,什么头面这样好看,连皇后娘娘也要买!”
有人带头进来,后面便蜂拥而至。店里一下子挤满了人,惊叹声此起彼伏。
果然好看!
姜琮月把生意交给掌柜,自己去了后院算账。
管了这些年家业,她算账比寻常商人更明白,掌柜也自认不如。
过些日子的春日宴,许多夫人小姐都要出席,只怕首饰又是一笔大开销,他们得赶上这个市场。
今日暴露了行踪,姜家和侯府想必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姜琮月现在手里有钱,也不介意比预想中更快开始打官司。
她紧锣密鼓地算着账,却不知道今天的一切很快就传了出去。
不比上次宫宴,毕竟范围小,夫人们嘴都严。
淑妃被训斥、还有姜家母女被打耳光一事,只是小范围传播。
这次可是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
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京都也就是眨眼的事儿。
尤其是本在暗中守着她的黑鳞卫。
看见事情发展之后,便愣神了。
这根本没有他们发挥的空间,姜小姐自己便解决了。
一群人挠了挠头,继续穿着便衣行走在周围,卖糖葫芦的卖糖葫芦,卖炊饼的卖炊饼。
整个珠宝坊也迅速传开了——
中街有一家,是侯夫人开的店!
她准备和云安侯和离了!
哪怕是为了看八卦,也有不少人来店里逛一逛。
宫里的娘娘们也听说了。
皇后和陈贵妃坐在一起,陈贵妃脸色格外尴尬。
“本宫给皇后娘娘定做的凤冠,竟然被一个疯婆子给摔了?”
女官愤愤不平:“正是,娘娘!奴婢亲眼见了,金碧辉煌,十分华美!皇后娘娘若是佩戴了,定能在春日宴上叫所有人开眼的!”
陈贵妃恼了:“你替本宫教训了那个疯婆子没有?”
“教训了!只是时间紧,只赏了她一个耳光,真是叫人不解气……”
皇后反应过来,道:“好了,既然老板说还会再做,本宫也不是等不起。”
陈贵妃连忙低头:“皇后娘娘大度。”
“就是那个老板,是……姜氏?”皇后一问,就觉得有些耳熟。
“上回太后娘娘那儿办宴,是不是留了她下来陪同?”
陈贵妃道:“大约是的,不过太后娘娘不喜欢和咱们说话,平时也就淑妃那个厚脸皮的非要去蹭一蹭,所以臣妾也不清楚。”
“您上次又还病着,所以也没见成。”
皇后心念一动,道:“既然是母后喜欢的人,那照顾些生意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姜小姐和离之后,又有什么打算?”
大周虽然风气还算开放,但和离也不是常见的事,尤其是发生在贵族之间。
陈贵妃纳闷道:“兴许就是开那间店吧……皇后娘娘是说?”
皇后笑了笑,想到了自己妻子去世,做了鳏夫的弟弟。
她道:“八字没一撇的事,本宫只是为弟弟想想。”
“娘娘也是对她好了,您的娘家弟弟身份可比云安侯强,即便是续弦,也比做个云安侯夫人得意多了。”
陈贵妃一拍手:“到时候臣妾就去帮您说亲!这成人之美的事啊,只怕她要好好感谢您呢!”
皇后也笑了。
虽然她不是很看得上和离的女人,但能得太后喜欢,姜氏也还算入眼。
说给她弟弟,也是机缘巧合,走了运了。
若是再嫁,她弟弟可是顶级的人选,没人能比她弟弟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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