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早晨把段成约到他的锁摊,把抽屉里的钥匙和设备交给他说:“这些东西你先替我经管着,我要外出办点事,别整没了,要是少一根钉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段成不知道张良要干什么,他怯怯地问:“哥,你是要干嘛去,不会跟那个记者约会吧?”
“滚你妈蛋,约什么会?让你干啥你就干得了,哪来那么多费话。”张良不耐烦了。
“得,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我走还不成吗?”段成把钥匙往口袋一装走人了。张良再来到超市,挑了一套好点的西服,买了一双仿名牌皮鞋,总共花了三百元钱,虽然衣服和鞋子档次不高,但对于张良来说,这些钱够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张良为什么不跟段成说他要上班的事呢?因为他不想让其它修锁的人知道,一旦别人晓得了,都去找陈唯,那还不知道谁能进得去呢,所以他心里打下了个小算盘,等上了班把合同一签,别人想闹也闹不成。要知道现在找个班上有多难,光拿着本本找工作的大学生象牛毛一样多,他这初中还没毕业哩,能找个工作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张良在出租屋试衣服时,杜依依打电话问他准备好了没有,让他抓紧去工具厂报到,说第一天报到不要迟到,穿戴齐整点。张良接完电话想,嘿,这小妞还真关心他,帮他找工作不说,穿着打扮也操心。为了上班,他昨天晚上专门去理了个发,穿上西装,他感到还不足以把他的形象体现出来,他站到镜子前面左顾右盼,眼看时间快到了,才骑上一辆破自行车去工厂报到。
陈唯见张良报到来了,瞧张良一身的打扮他就内心不舒服,他对张良说:“小锁匠,你是来报到干活的,还是来坐办公室的?”
“我当然是来坐办公室来了,干活谁还找你们啦,我都干了多少年的活了,怎么的?杜记者没跟你说,让我帮你们设计防盗锁的图纸?”张良满怀信心地从挂包里拿出笔纸来放到桌子上。
陈唯心里想,这肯定是杜依依没跟人家张良说清楚哇,能进来这个厂就不容易了,还想坐办公室,以为你是谁哩?他对张良说:“我们这里坐办公室的都是领导干部,即使坐办公室也要到车间干活,你今天既然来了,到劳保领套工作服,再到人事办个手续,把身上那套衣服换了,省得弄脏了。”
张良心想,他天天坐在锁摊看人家上班的成天在街里晃悠,也没看他们穿着工作服的,不也打扮得齐整的吗?他对陈唯说:“陈厂长,你是不是听错了,真的要我去车间干活?”
陈唯不假思索地说:“是啊,我们防盗锁研究小组都在车间里和大家在一起,设计工作都是业余时间来完成。你以为我会专门给你一间办公室啊?想得真美,我还想要一间哩。”
听陈唯一挤兑,张良的心凉了大半截,他感到陈唯根本就没想让他上班,本以为上班就是喝喝茶水上上网,哪晓得还要到车间当工人,还没有在锁摊自在,张良想打退堂鼓,他对陈唯说:“厂长,我还是回锁摊去吧,这地儿不适合我。”说完,他一拍屁股走人了。
陈唯早就不想要这小子,听张良主动提出要走,他巴不得哩,连句为什么的话也不问,又去车间干活了。
张良来到段成锁摊上把钥匙要回来,段成见他一脸不高兴就问他:“哥,你上哪去了,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正准备到你锁摊上开工哩。”张良也不搭理他,径直回到自己的锁摊,把门帘子一拉,又躺在椅子上睡觉了。
张良眯了一会,心里乱得很,他坐坐想想又想想坐坐,半天的功夫就过去了。最后他往起一跳把门帘子一掀,自言自语地说:“什么破班,原来就是要我去当普通工人,当普通工人都没摆摊挣钱多哩,整天还要看着时间混日子,多难受啊。幸亏早晨没告诉段成今天去上班,要不老掉价了。”
张良和陈唯都把上班的事扔到了一边,谁也没有跟杜依依回个话。杜依依呢,因为报社的事多把张良上班的事也忘到了脑后。
转眼过去了半个月,这天,市长夫人省发改委副主任刘诗诗打电话问高天工具厂重建的情况,顺便提起保险柜开发研制的事。上次杜副省长来把工具厂重建的事交给了她,快半年了,她要问问进展。老婆大人要汇报,高天赶忙给陈唯打了个电话,过问起这件事来。
陈唯见市长亲自过问保险柜设计的事,感到头脑有点大,到目前为止图纸还在柜子里睡大觉,工作进展八字还没一撇哩,他只好搪塞说这件事正在研究,希望高天再多给他一些时间。
放下电话,陈唯心里就合计上了,看来这小锁匠还是要找回来,自己又搞不懂这个锁,其它锁匠都是半吊子,上次开锁就像是一场考试,只有张良这小子对这种锁还有点研究,于是他又给雷明打来电话,让他帮忙出个主意。
雷明听陈唯说张良报到又让他给气跑了,他在电话里劝陈唯:“老陈,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上次我都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了,你还不清楚,凭个人爱恶喜欢他你就收,不喜欢就让他走,这样怎么行?你要是把杜记者给得罪了,有你好受的。”
“那怎么办,你抓紧给出个主意啊?”陈唯听雷明一开导,他心里就慌了。
“怎么办?解铃还需系铃人,你亲自去跟杜小姐陪礼道歉,让她别再生你的气。”雷明帮他出主意。
陈唯一听要他去向杜依依道歉,他面子上就过不去,他说:“是张良这小子自己要走的,我向小丫头道什么歉啊?”
雷明见陈唯油盐不进,他只好把杜依依的秘密说了出来:“老陈,我实话告诉你,本来不想把这个秘密告诉你,怕人家杜省长骂人,可我又不能看着老同学这样糊涂下去,你知道杜依依是谁吗?她是杜副省长的宝贝女儿!”
陈唯一听这话,半天没有吱声,他心想这个事搞大了,光道歉还不够,要请人吃顿饭才行,他马上对雷明说:“小雷子啊,你早说哇,瞒我这么久,要不这么的吧,你把杜记者约出来我们找个地儿坐着说说话,我一个人跟她道歉也没啥可说的呀。”
“也好,反正我也有事找她,别忘了把小锁匠也带上,这个事还得他帮你说话哩。”雷明吩咐陈唯。
挂断电话,陈唯一拍脑袋,到手的机会让他给撵跑了,现在不是张良要不要上班的问题,而是如何把他的工作安排好的问题,想到这里,陈唯越来越感到自己老了,弦儿也调不准了,真是偷鸡不成还蚀把米,到头来还要去请人家上班,这是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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