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李宗煜相处不过这小半年,你又了解他多少?谁都比不上我对你的感情,江浸月,我保证,我不会变。”
离源指骨修长,不同于李宗煜总是有薄茧的手,他的手莹白如同水头上乘的白玉,清透又冰冷。
江浸月看着离源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离源立马跟着上前过来,定定的与江浸月只保持那点距离,手掌始终摊在她的面前。
灯火摇曳,两个人的剪影在这昏暗的空间摇摇晃晃。
江浸月摇了摇头,缓缓地开口:“离源,我想相信他。”
“相信他?”离源眼中的光芒迅速熄灭,喃喃的重复了一句,“你跟他才相处多久?你就要相信他,他未来有多少坎坷,有多少变数,你难道不知道吗?”
若是做了帝王,荣坤这鬼朝代鬼思想,一个帝王三千佳丽也不为过,就算李宗煜咬定不再纳妾,那她江浸月,又能顶着延误子嗣祸国殃民的名声走多久?
就算李宗煜不做皇帝,安心的做他这个宗王,他又不同于异姓王或者远山候,到时候帝王猜忌,势力朝臣觉得无望,他们又能这样安稳走多远?
说到底,这整个荣坤,就容不得他们一夫一妻的走下去。
江浸月咬住下唇,坚定的说道:“我信他。”
她抬起眼睛,直视离源,心室里因为想到李宗煜这个人,产生了一阵又一阵的战栗。
离源皱着眉头,明明平日里看起来亮闪闪的小狗眼,此时此刻光芒全部暗淡,瞳孔里只剩下一圈又一圈的空,空的深邃又沉郁。
“江浸月,我只是...”
离源语气软了下来,原本克制不住的凶狠模样瞬间褪去,收敛住了自己所有的张牙舞爪,此时此刻站在江浸月面前,只不过是眼神的一个变化,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悲伤又无助的小狼狗。
“你是我这辈子看了一眼就忘不掉的人,我怕你得不到善待,我怕你被欺负,我担心你,明明站在我身边,你就好好的当着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担心的江浸月,可你不要,你看看,你与李宗煜成亲之后,你受的风波还少吗?”
“...”
江浸月已经做好跟离源大吵一架甚至到动手的地步了,结果看见离源忽然变了神色,顿时愣住了。
离源转过身,站在桌子旁边,又灌了一口冷茶,再回过头的时候,隐隐的,眼中细碎荧光闪动,似乎是红了眼眶。
“你真的不要跟我走吗?”
“...”
江浸月没回答。
离源又是悲伤,又是生气,憋着嘴坐回了原本踢过来的圆凳上,双手撑在两腿中间,像是负气闹别扭的大狼狗。
“就算我找人绑你,你也不愿意跟我走是不是?”
江浸月瞬间就想到了上次李宗煜出发前线,半路遇伏,她被刘大锤秦不死掳了半路的事情。
她连忙点头,“除非我甘愿,不然我不会走,就算你像上次一样,我也会找机会回来。”
“你!”离源抬头,凶狠的瞪了江浸月一眼,“行吧,你想过在这狗屁荣坤,过这种勾心斗角的狗屁日子,你就过吧!”
说完,还气鼓鼓的蹬了一脚屁股底下的圆凳,完全与刚刚不一样的撒气样子,这会倒真像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心性。
江浸月哭笑不得,心里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坐了下来。
“傻狗。”她没忍住,又笑骂了一句,“你当我是什么样的人?逆来顺受这辈子甘愿当个院中妇?”
离源撇开头,不看江浸月。
江浸月伸手,揉了揉离源的脑袋,慢慢的说道:“我喜欢这个人,所以我留在这里,若是他辜负了我,我大可远走高飞,再也不回头。”
江浸月才不是这荣坤封建思想的院中妇人,不管现在讲这些话有多早,但是往后了说,就算李宗煜辜负了她,大不了她就带着孩子走,天高海阔,她又没有这辈子只能爱一个人的觉悟,如果荣坤的男人都接受不了她有过孩子,一个人过也不是不可以。
“你倒是想得开。”离源头往江浸月手底下凑了凑,示意她继续摸。
两个人吵的无声无息,和好也快的很,离源眯着眼睛,活像一只被撸顺了的大狗,小声的说道,“你是嘴硬,还是真的有这个想法?”
“你看我像是需要嘴硬的人吗?”
江浸月白了他一眼。
“那说到底,你其实也没有多喜欢他是不是?”
“嗯?”江浸月一愣。
离源似乎是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声音也平顺了起来,一顿一顿的说道:“你想着离开无所谓,可我不行,我一想到你以后是属于别人的,我就难受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离源?”江浸月摸着他脑袋的手一顿,好半晌,拍了拍,感叹了句,“真是个没长大的狗崽崽。”
估摸着世界上,也就一人敢这样,拍着大漠王的脑袋,说他是个狗崽崽。
离源耸了耸鼻头:“我要走了,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关照的?”
说完,他又反悔似的,立马跟了一句,“不准向我打听关于李宗煜的消息,我也不会说的。”
声音里还带着赌气。
江浸月也不是那种仗着离源喜欢她,就提出不公平要求的人,对于她来说,离源对她的感情是一回事,她对李宗煜是一回事。
她笑了下,应声问道:“那你这次,来我这干什么了?”
离源垂头抿了抿嘴,趁着江浸月没注意的时候,一伸手,揽住了江浸月的腰,头靠在她的小腹,声音里满是眷恋。
“我想你了,特别想。”
“...”
江浸月下意识就要去推开离源,虽然在她的概念里,离源一直是小孩子,但离源对她有执念,这样亲密的动作显然会让他误会更深。
“浸月,这个世界上,我除了你,就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
江浸月抬起的手顿住,心下突然叹了一口气。
这短短的半年,离源从陈国公府最不受宠的小公子走上了如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大漠王,这其中的艰辛根本不是别人能想象出来的。
“嗯,狗崽崽,你要是想,你永远是我的弟弟。”
离源一愣,仰起了脑袋,下巴磕在江浸月的肚子上,慢吞吞的反驳:“你知道,我可不想做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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