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在派出所时和颜悦色的模样不同,几位公安皆是满脸肃穆,浑身散发着震慑人心的威严。
冯胜男吓得话都不敢说了,只担忧地抓住了云岁岁的袖子。
云岁岁拍了拍她,眉头皱了起来,“我能问问是什么事吗?”
一个公安相互对视一眼,打头那人就开口道:“没什么不能说的,程英你认识吧?她大出血流产,现在还在抢救。”
“你和她关系不太好吧,而且就在前几天,你还曾救治过她,没错吧?”
云岁岁眉头皱得更紧,但还是如实回答:“确实有这回事。”
“程英出事之前还在喝你开的中药,且我们在未开封的药里发现了会导致流产的成分,请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我给她开的就是正常的安胎药,不可能有危险成分,你们确定没有查错?”云岁岁眼神微冷。
领头的公安笃定道:“当然,我们已经请了多位老中医鉴定。”
云岁岁了然,只怕是有人要把这件事扣到自己头上。
可去派出所配合调查是正常流程,她也没法拒绝。
这是这年头的审讯比几十年后要严苛得多,饶是她也是头一遭,心里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但她还是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让几位公安通融了几分钟,跟冯胜男交代工作。
毕竟是顾副团长的妻子,公安们也不想为难她,就给了她五分钟的时间。
云岁岁一边跟冯胜男交接,余光却隐晦地关注着窗外的动静。
在隐约看到窗外有熟悉的身影时,她心中松了一口气,朝几位公安点点头,“我好了,走吧。”
公安们带着她出门,正碰上顾钧赶到门外。
他应该是跑过来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却丝毫不影响他冷峻的容貌和气质。
看到云岁岁被几个公安围着,他下意识上前,却被拦住,“顾副团长,请不要让我们难做!”
顾钧薄唇抿了抿,这是他心情很不好时才有的表情,不过他还是语气平和地说:“放心,我只是跟她说几句话。”
领头的公安与他对视,几秒钟后叹了口气,妥协道:“时间紧迫,只能说几句。”
就当是看在之前他经常给他们送业绩的份上吧。
顾钧点点头,走到云岁岁面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可能会吃点苦,忍一忍,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云岁岁抓住他的手,眯眼笑道:“放心吧,我很坚强的。”
可顾钧却能看透她笑容背后的忐忑。
怎么能不害怕呢?
她也才十九岁,前十几年过得都是万千宠爱顺风顺水的大小姐生活,被冤枉成害人凶手,还要到局子里接受审讯,怎么可能不害怕。
是的,他从未有一丝一毫怀疑过云岁岁。
他用力拍了拍她的头顶,黑眸里涌动着深沉的情意,“好!”
云岁岁一脸感动地撞进他怀里,娇娇道:“我想吃杀猪菜!”
而后她好像小声说了句什么,又好像没说,公安们没听清。
领头的公安觉得不能再任他们亲热下去,板起脸道:“行了,快走吧。”
云岁岁没有反抗,听话地从顾钧怀里退出来,跟他们往派出所走去。
顾钧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她刚才小声的耳语,眼睛微眯,蓄起了寒意。
这时候王勇才气喘吁吁地赶到,累得舌头都快耷拉到地上,“哈……跑死我了……副团,你见到嫂子了吗?”
顾钧点点头,而后道:“我记得前几天军总医院那边新引进了不少设备,其中有几个紫外线消毒灯?”
“对,还有两台B超机,老大了!”
王勇点点头,不解地问:“咋了副团?”
顾钧淡淡道:“想办法借一个消毒灯过来,别惊动领导。”
王勇也跟了他不少时日,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意图,顿时皱着一张脸劝道:“副团,领导为了不让你掺和嫂子的事,把咱车钥匙都没收了,你这样……不好吧?”
“当然了,我相信嫂子不会害人,公安那边也不是废物,肯定能还嫂子清白,咱就听领导的,别搞小动作了呗。”
之前救护车一来,他和副团就被控制住,上交了配枪和车钥匙,连训练都不用他俩参加了,就为了避免他们掺和进去。
他俩现在能在这,还是宋政委放了水,想让副团安安心。
不是部队没义气,而是这件事影响太恶劣。
甭管程英人品怎样,她是军属还是个孕妇,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下意识就把她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以往那些小事早就烟消云散了,现在谁不同情她可怜她?
副团不掺和还好,只需要等公安那边秉公处理,大家都能心服口服。
一旦他搅和进去了,那么哪怕云岁岁是无辜的,只怕都会有人阴谋论,是他们以权谋私为云大夫脱罪。
所以呀,还是不掺和的好!
顾钧当然也知道这个理,可让他什么都不干在那等着,他也做不到。
他在外面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更何况云岁岁呢?
他是抓过间谍也审过间谍的,这时候的审讯手段有多严厉,他比谁都知道,所以才更要尽快把云岁岁救出来!
只见他微微垂眸,语气低沉却果决:“你只管去做,我不会露面,也不会让组织为难,放心。”
“……行吧。”
王勇苦着脸应了一声,心里已经做好了被罚写检讨的准备。
这边云岁岁进了审讯室,骇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虽然猜到审讯室的条件不会好到哪去,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差。
窄小的房间没有窗,灯光昏暗,潮湿的味道里夹杂着一些说不清的臭味,没有安暖气片,墙角都结了冰碴,木头座椅也有些潮,上面油黑油黑的不知道是什么。
坐在上面,云岁岁只觉得大脑都要被细菌吃掉了。
很快,一个没见过的公安走进来,膀大腰圆,虎目圆睁,“老实交代,你是怎么谋害程英的?”
云岁岁心里虽然反感,但也知道这是审讯技巧的一种,用来诈罪犯的。
她认真又平静道:“我没有谋害程英,我是被诬陷的。”
“呦呵,嘴还挺硬!”
那人嗤笑一声,又瞬间暴起,蒲扇大的巴掌啪地拍在桌子上,“你不会以为你老公还能来捞你吧?我明白告诉你,43军那边已经严令限制了顾钧的所有行动,他现在连军区的门都不能出,更别说捞你!”
“你想耗,那我就跟你耗到底,看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臭老鼠能耗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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