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枝给母亲倒了一杯温茶,柔声道:“阿娘,您别急,先喝杯茶,缓一缓。”
林妙菀看着沉稳淡定的女儿,也跟着很神奇地平静了下来。
姜南枝见她缓和下来,才开口道:“祖父他们不在乎是谁嫁进东宫,但祖母一向偏宠长姐。所以,喊我过去的意思,如果是做太妃子,估计就会让长姐去。如果是做侧妃,就让我去。”
林妙菀都傻眼了,“他们,他们怎么能如此?”
姜南枝虽然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但却早就熟知人心。
母亲林妙菀是继室,前面父亲的发妻已经生下了一儿一女。
祖父那人最是严苛,看重的是男丁子嗣,对他来说,家中女子只是事关以后的联姻。
但祖母偏疼长姐姜檀欣,因为姜檀欣的生母许氏是祖母娘家的表亲,一来二去,整个侯府,阿娘跟她,就成了外人。
阿娘性子软弱,从小每次跟姜檀欣起了争执,她都会告诉姜南枝,要忍让一些。
姜南枝虽然让了,但却发现长姐性子愈发跋扈,甚至得寸进尺。
还会去祖母那边告黑状。
所以,这么多年来,姜南枝只能够用自己的方式,私下里报复回来。
幸好姜檀欣蠢,大部分时间洋洋自得,并没有发觉而已。
姜南枝看着神色忧虑的母亲,开口道:“阿娘,这次难道您还要让我让着她吗?”
林妙菀抬起头来,咬着舌尖,“枝枝,你,你是如何想的?”
姜南枝摇头,“不管是太子妃还是侧妃,我都不愿意做。阿娘,虽然我不懂政务,可自从可能陛下要给姜家女下赐婚圣旨后,祖母倒是开心,但你见祖父跟父亲,他们高兴吗?”
林妙菀想了想,“的确未见他们高兴过,只不过,他们会不会喜形不于色……”
姜南枝:“就算是再喜形不于色,也会看出端倪。可我发现,祖父跟父亲非但没有高兴,眉宇间还锁着一缕忧愁。”
如今陛下沉迷琴棋书画,朝堂之上,本就摇摇欲坠。
这个时候嫁入东宫,其实就是变相的站队。
退一步说来,站对了,倒也罢了。
如果站错了……
姜南枝认真地看着林妙菀,“阿娘,倘若站错了,东宫倒台了,祖父他们毕竟是文官,不管如何,都可以独善其身。可嫁入东宫的女儿,就会被彻底放弃了。”
轻则可以以后做布衣平民,清苦一生。
要么就是得到一个痛快,到也不折磨。
最可怕的是其他下场……
林妙菀本就胆子小,她立刻紧张地说道:“那不然这样吧,我去找你父亲说,就说,不管是太子妃还是侧妃,都让大姑娘去吧!”
姜南枝看着母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不愿意求父亲什么,这件事,先不要再提了吧。而且,祖父是文臣之首,太子殿下要拉拢文臣,那么势必要让姜家女做太子妃。”
这样的话,就会彻底如了长姐的意。
林妙菀见女儿说得笃定,她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姜南枝看了看明明三十了,但却依旧单纯温婉的阿娘,忍不住想,当年为何阿娘要嫁给父亲呢?
姜南枝从母亲的院子中出来,回了自己的院子。
暮岁在旁边担忧道:“姑娘,您怎么愁眉不展的,还在担心赐婚的事情?”
姜南枝其实是在想父母的事情。
提起赐婚……
她轻声道:“这件事,终究要看皇家是如何想的。”
**
东宫。
太子今年已经弱冠了,但整个东宫,如今也就只有两位选侍,白选侍跟李选侍,都是在太子殿下十六岁的时候,皇后左华宁给送来,让太子知人事的。
只不过,太子却因为礼佛,根本没有碰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如今在东宫之中,也是有名无实。
李选侍因为今年已经二十三了,年纪大了,没有太大的追求,衣食无忧对她来说,已经足以。
但白选侍本就是皇后身边的心腹宫女,她跟太子年岁相仿,如今眼看着都要到二十了,一直没有得太子宠幸。
在听到风声,说太子可能要娶太子妃跟侧妃了,更是急得不行。
这东宫的总管大人是白芷,而白选侍早些年认了白芷做义兄,如今按耐不住,立刻求到了他跟前。
“义兄,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殿下,殿下真的要娶太子妃跟侧妃了?”
白芷一袭白色锦袍,虽然是宦臣,但整个人温润如玉,和风霁月,乍一看就好像是勋贵公子一般。
他点头道:“确有其事。”
白选侍搅着手绢,“不管是太子妃还是侧妃,定然身份都很尊贵。等到她们入了东宫,我,我岂不是更没有机会了?”
白芷叹息,“选侍,四年前皇后娘娘就把你跟李选侍送了进来,可殿下一直没有碰你们,就足以见得,他不近女色。至于太子妃跟侧妃,那都是权宜之计,一切为了朝堂政务博弈。”
他说完后,白选侍情绪十分低落。
白芷道:“之前我说过的话,还是算数。倘若你现在后悔了,我去帮你求殿下,是放出去嫁人,还是做女官,看你自己如何选。”
白选侍半垂眼。
她怎么甘心啊?
“我再想想……”
看着她转身离开的样子,白芷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一些事情,自己想不通的话,就会陷入死胡同,一直把自己给困在其中。
就在这个时候,有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白总管,不好了,殿下,殿下突然昏倒了!”
白芷一听,顿时心中咯噔一下,他一边吩咐小太监,赶紧去请洛神医,一边连忙朝东宫中的那一处佛堂奔去。
太子殿下早些年被怀德大师收为关门弟子,代发修行。
怀德大师说殿下上辈子造了太多杀戮,欠下孽债,所以这一世才会十分坎坷,身体衰弱。
后来殿下果然被下了毒。
幸好后来找到了洛神医,虽然无法彻底解毒,但也能够稳住他的身体情况。
但每个月,还是会毒发。
白芷心焦万分,奔到了榻前,正好看到了太子殿下缓缓地睁开眼。
那其中的深邃,让白芷十分陌生!
殿下,怎么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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