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脚猛地蹬地,止住身形的刹那侧身,长枪贴着甲叶子擦过,周尚文一个旋步,长刀已至!
噗!
血喷洒在周尚文脸上,周尚文眼看又有鞑靼兵登上来,一脚将眼前的尸体踢了过去,尸体撞在垛口翻了出去,连带着刚刚想要上来的人。
“好!”
林长风忍不住喝彩一声,止住了前去帮忙的脚步。
周尚文剧烈地喘息着,一双眼满是通红:“就是这种感觉,太他娘的刺激了!来啊,战!”
热血沸腾!
林长风见状,手中长枪冲着想要爬上来的鞑靼军就是一招泰山压顶,刚打下去一个鞑靼兵,又一个鞑靼兵冒了上来,林长风刚想动手,脸色陡然一变。
咻!
箭瞬息而至。
林长风只感觉被什么东西撞了下,低头看去,箭已射穿甲叶,插在了腹部,对方已二次搭箭。
弓弦拉动!
嗡——
林长风瞳孔放大,身体如同定住。
这一击,无论如何都避不开。
嘭!
林长风被撞开,重重摔倒在城墙之上,凝眸看去,只见罗长生跟着一起摔了下来,罗长生转过身,手中的剑脱手而出,瞬间击中手持弓箭的鞑靼兵。
“你——”
林长风站起身来,看着罗长生左肩被洞穿的箭。
他为自己挡了一箭!
罗长生强忍着疼痛,抽出林长风腰间的刀,咬牙道:“最不甘心的是,我们只有一条命可以为大明效力!纵是如此,那也要无悔无怨地将这条命交给中兴基业!你还能不能战?”
林长风看着颇显瘦弱的罗长生竟是如此坚韧不拔,临危不惧,心头备受感触,沉声道:“回副指导员,我还能战!”
长刀,短刀。
两个男人并肩作战,守一处垛口!
激战正酣时,身后传出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都指挥鲁坤带一千人登上城关,站在了队伍之后,刘胜见状,厉声喊道:“换人!”
任一寸不想换下去,一身血洗甲胄。
鲁坤抬手抓住任一寸的胳膊,肃然道:“任都指挥,轮到我们了!”
任一寸纵不甘心,可也没办法,当伤兵数量达到三成左右的时候,就该换人轮战了。
练兵不是将这些人牺牲在此处,兵力上的优势让鼓勇营不必如立威营那般苦守城关,哪怕牺牲巨大,也得留一留后手。
任一寸带人撤了下去,自有军医救治伤员。
鲁坤一批人养精蓄锐,等待已久,早就准备大干一场了,眼见敌人攀爬上来,气势如虹地杀了过去。
千户秦辅弼走至鲁坤身旁喊道:“徐指导员那些人不退!”
鲁坤愣了下,喊道:“让刘都督去处置!”
指导员是个神秘的职务,原是将官学院的,后拓展到了复合弓独立营,到底是几品没人说得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都督见了这些人都得好好说话,不敢得罪了。
听京师传来了消息,皇帝从落榜的举人里选了好几百人入军伍当教习,还推出了识字勋章制,而这些教习,包括总教习,都归指导员来统管。
刘胜听到消息之后,赶忙至徐祯卿附近的垛口,将在后面鼓舞士气,扯着嗓子喊的徐祯卿拉至一旁,言道:“这个时候你们应该下去了!他们见过血,足够了!”
徐祯卿有些沙哑地回道:“指导员应该始终在阵地之上,直至战争结束!你们可以轮训,可以换人,指导员——换不得!这些武将学院出来的,也换不得!只要他们还能战斗,那就应该让他们打下去!”
刘胜拉了下徐祯卿,威严地说:“这些人现在还是一棵小树,你拿他们见见风雨也就罢了,若拿他们挡狂风骤雨,会折断的!我不答应,来人,将他们给我送下去!”
徐祯卿看着在作战的军士,恨自己早年间干嘛多锻炼锻炼身体,学一点骑射之类的,全给了孔夫子,到镇守大明关城的时候自己却连敌人都杀不了,还不如罗长风、杨玄一等人!
刘都督发了话,军士自然执行。
很快,徐祯卿等人被强行送了下去,看着负伤的罗长生、周尚文、林长风等人,徐祯卿感叹道:“说实话,我不如你们。”
罗长生呵呵笑着宽慰:“徐指导员,陛下可是说过,指导员的作用并不是冲锋陷阵,而是谋略全局、把握方向、鼓舞士气、团结军心。”
徐祯卿肃然道:“陛下也说过,到危险境地时,指导员应该发挥将官带头的作用,率先亮剑,冲锋在前!我虽亮剑了,可若没这身甲胄,恐怕人就没了。”
杨玄一吐了一口血水,带着几分粗鄙之气:“娘的,这群人可比盗匪强太多了……”
徐祯卿等人鄙视。
拿鞑靼精锐和盗匪比,也真够有你的。
明军在轮战,以战代训,可城外的鞑靼就苦了。
海勒金急得团团转,可也没有任何法子,不是军士不勇猛,而是这攻城战不是鞑靼军士的特长,平日里一个个骑马作战的主,现在让爬梯子仰拱,战力本就被削弱了一些,加上明军善于守城,还占了地利优势,想在短时间内拿下城关不太现实,而时间拉长,意味着伤亡增加!
许多军士忘死猛冲,被杀一个,还有两个登上梯子,被杀两个,更有一排人等着排队!明军没有使用火器,也没有使用什么滚木石头,就是单纯的攻防作战!
可偏偏,就是打不开缺口,几次有军士登上了城墙又被人给掀翻,堵上了口子!
阿尔苏感觉身旁有动静,侧头看去,见是达延汗,赶忙行礼:“父汗,是儿臣作战不利!”
达延汗微微摇了摇头:“不,军士作战没问题,海勒金的指挥也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城墙上的明军,他们换了一批又一批,这分明是在练兵。我就在关外,他们还敢练兵,说明指挥这次作战的人不简单,京军鼓勇营吗?若再给大明几年,这些人对我们来说恐怕是个大麻烦,我小看了朱厚照,这个昏庸的皇帝,现在了不得了!”
阿尔苏从达延汗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股沉重感,甚至还隐隐约约带着几分忌惮的意味,不安地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达延汗冷冷一笑:“鄂尔多斯、土默特部落还有一些勇猛之人,送到阵前吧。大明想练兵,我们也练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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