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师父好点。”
二胖叫的,是师父。
而不是“你师父”!
很多细枝末节,自己好像方才注意到似的。
这样想着。
袁波道:“我知道了。”
说完。
袁波一步一步,走出北门街。
回头看去。
黑沉沉的一片,老旧的路灯失去效力,渲染不进丝毫光芒。
可……
这条生活了十几年的街道。
此刻却在袁波眼里渐明。
黑暗中几不可见的轮廓,愈发清晰起来。
从街尾到街头。
“小波你来,胖叔请你吃冰棍,诶你过来,有好事!”
二胖穿着一件白背心,站在小卖铺门口。
“袁波,老师今天给我打电话,说你欺负同学?”
李丰年拦在袁波回家的必经之路。
“哈儿哟,我说这副牌红中怎么少了,小波你给我站那!”
马光荣抓着一副牌,急火火地从麻将馆冲了出来。
“姓马的不就一副破牌吗,叫唤什么?”
师父踩停收破烂的三轮车。
“嗨你给我下来!那是客户订的桌子!眼镜还我!”
卢贵树站在家具店门口,急得跳脚。
“小波过来过来,把药喝了就不疼了,听话。”
赵长空端着药碗,围着院子里转了几圈都没找到自己人。
“小色胚子,这么大点岁数就知道三姨娘好。”
纸扎店门口,三姨娘笑眯眯抱着自己。
“头正,颈直,含胸,收腹……袁波马步扎好!”
杀猪店的小院里,刚叔拿着一根木棍,眼神凌厉……
“……”
一幕一幕,历历在目、恍若在昨,声声如在耳畔。
深吸一口气,回头。
袁波迈步,走出黑不见影的北门街,迈步向前方光亮的街道。
……
片刻后。
十里镇医院。
此刻,已然是深夜之中。
但医院里,灯火通明。
站在袁正道病房外的走廊里。
袁波本欲敲门的手顿住,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闯进去。
说实话。
事已至此。
如果袁波再猜不出来师父身份不凡,说他是傻子,他也认了!
可。
师父会说吗?
会说几分?
和三姨娘一样打太极?
还是会和竹筒倒豆子一样,悉数交代?
袁波苦笑了一声,缓缓敲了敲病房的门。
没人应答。
这个时间,袁正道应该已经睡了。
可。
袁波还是想知道。
很急。
自己寿命所剩无多,最后一段日子,袁波半天也不想过得稀里糊涂了。
推开病房的房门,顿时间。
袁波一愣。
房间里灯光大亮。
袁正道坐在床头,双目有神,哪有半分睡意?
缓缓转过头,袁正道看着袁波笑了。
“来了?”
袁波点了点头,随后朝着袁正道的方向走过去。
袁正道伸手,摸了摸袁波的头。
“小波,在外面受委屈了?”
袁波深呼吸,强行压抑住险些冲出眼眶的泪水。
“不委屈,就是许多事情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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