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红豆的婢女,一脸认真地给她分析。
“姑娘,你想啊,你今年已经及笄,咱们夫人正看为你相看亲事,这位顾州尊少年英才,不足弱冠,就做了官居从五品的一方知州,还是咱们老爷的顶头上司。”
“若是这位顾州尊没有娶妻,像他这样的年轻俊才,老爷又怎会从未跟您提及过?”
红豆一脸笃定,“所以,奴婢猜想,他一定是早已成家了。”
躲在屏风后偷看顾逸川的女子,正是张同知的女儿,名唤张琼思。
她听完婢女红豆所言,却有些懊恼地跺了跺脚。
“红豆,你懂什么,就瞎说一通!”
红豆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姑娘,不是你问我的吗?”
张琼思眼睛仍瞄着顾逸川那边,喃喃道:“可我早打听过了,他今日是一个人来赴宴的,若是已经成家,为何不带着家眷?”
“兴许是顾州尊的家眷不方便呢?”
“红豆,你干嘛总拆我台!”
张琼思扁扁嘴,气得红了脸,片刻又说:“我跟孙叔叔打听过了,那日顾州尊赶到永州支援我爹时,身边就只带了四名下属,根本没有什么家眷,所以我猜——”
“他定是还未娶妻!”
似乎是怕红豆仍旧不相信,她一手叉腰,一手伸出食指戳了戳红豆的脑门。
“你个蠢丫头,也该动动脑筋想想,顾州尊他是今科新晋状元,既是今年才高中的,往前再推十年,定然都在寒窗苦读,哪有功夫成家?”
“再说了,爹爹教导兄长时常说,男儿当先博取功名,后思成家,顾州尊年少成名,定也是这般作风!”
张琼思说得振振有词,言语间满是对顾逸川的崇拜。
红豆恍然大悟,点头道:“姑娘,若真是这样,那你不就有机会了?”
张琼思双眼放光,“你也觉得我有机会?”
红豆一脸诚恳地点头。
张琼思粉面含羞,有些忸怩地问:“那……我可配得上顾州尊?”
红豆闻言细细打量了一番自己姑娘,眼前的女子月眉星眼,明眸善睐,宛如春花般明艳。
她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配得上!”
“那就好。”张琼思纤手轻拍胸口,轻吐了一口气。
红豆拽着她就要走,“既然如此,那咱们快去见老爷夫人吧!”
张琼思愣住,“见爹娘做什么?”
红豆道:“自然是告诉老爷夫人,说你喜欢顾州尊,请他们为你做主啊,否则,像顾州尊这样的年轻俊才,若是不快些把握住,万一被人捷足先登,抢走了怎么办?”
别说她和自家姑娘躲在屏风后偷看了。
隔壁偏厅的女眷们,路过廊前时,也都有意无意地打量着顾逸川,恐怕也是打着他的主意呢!
张琼思却有些犹豫,“可是……他若是拒绝怎么办?”
就算爹娘答应了她,肯为她向顾逸川提亲,可万一顾逸川不同意,那她岂非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这样一想,她心中便一片凉意。
“不成,不能告诉爹娘。”
红豆傻眼了,“这是为何?”
张琼思思忖片刻后说:“若顾州尊没有娶妻,上门提亲的人定是不少,我混在其中,他就更难注意到我了,我得想个法子,让他对我留有印象,这样的话,再去提亲,胜算就更大了。”
兴许,他还能反过来求娶自己呢!
心里这样想着,她面上不觉露出一丝痴笑。
“啊?”红豆一脸担忧,“可是,若不向老爷和夫人说明,就私下里跟顾州尊来往,这样真的好吗?”
张琼思却已拿定主意,点头道:“就这样,听我的!”
她见红豆仍在迟疑,便拉过她的双手,软了语气道:“好红豆,你就帮帮我吧,千万别私底下去跟爹娘告状,再说我又不干什么,你家姑娘我可是同知千金,那种有辱名声的事,我才瞧不上,你放心好了!”
红豆犹豫着没有吱声。
张琼思急了,忙去挠她的痒痒肉,“臭红豆,你可别忘了,你是谁的丫头,当心我日后不理你了!”
红豆素来最怕痒了,忙笑着讨饶,往一边躲去。
两人打闹间不小心撞到屏风,发出“哐”的一声。
顾逸川闻声看来。
张琼思眼疾手快,一把拉着红豆躲在墙后,才没被他发现。
两人都长舒一口气。
张琼思却仍旧拽着红豆不松手,“你到底答不答应?”
红豆最是拿自家姑娘没办法,无奈点头,“我听姑娘的就是。”
“红豆最好了!”张琼思转怒为笑,“赶明儿给你买七味斋的点心!”
红豆道:“要玫瑰洗沙馅儿的!”
“没问题。”
……
张同知与宾客聊得欢快,到了兴头上,就又把沈南葵所赠的那幅,蔡岭亲笔的云岭秋色图,拿出来与众人赏玩。
大家都围着去看画了。
顾逸川没有起身,他远远眈着那幅画,握着茶杯的手有片刻凝滞。
不多时,宴席便开始了。
顾逸川身居高位,又是首次在永州参与宴饮,众人围绕的话题,自然多是关于他的,酒过三巡,终于有人忍不住,问出了那个众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顾州尊年轻有为,不知是否结亲?若无,我等愿意为您牵线。”
此话一出,被屏风分隔两处的男女宾客,全都凝神侧耳倾听,静等着顾逸川的答案。
顾逸川微笑道:“承蒙关怀,顾某已有妻女。”
张同知夫妇知晓内情,倒是并不惊讶。
可余下众人,却是惋惜声一片——当然,只敢在心里这样想。
他们万万没想到,顾逸川年纪轻轻,又是今年才高中入仕的,居然就成家有了妻女,不禁便有些好奇,究竟是谁,能有这般的好眼光,竟早早就把女儿嫁了过去?
如今顾逸川年少成名,成了天子近臣,又统揽一州政务,乃是人人都惦记的一位如意郎君,然而却已名花有主。
顾逸川的岳家当真是有先见之明,才能得享如今的好福气。
那些原本打着顾逸川主意,想与之结亲的人家,此刻骤然梦碎,不由都在心中暗道可惜……
张琼思是张同知幼女,自小被娇惯着长大,又向来不喜欢在人前凑热闹,所以今日并没参与宴席,只过来和张家交好的一些女眷长辈问了好,就回房待着了。
因而,她也就错过了宴席上的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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