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凝辉院突然嘈杂起来,里外的丫鬟婆子乱成一团。
王妈妈着急慌忙的跑出凝辉院,不一会又匆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医士。
正是以前帮云窈诊治过的郑医士。
本来他还以为王妃娘娘怎么了,可坐在这里切脉切了半天,他也没摸出什么棘手的脉象。
郑医士收回手,对上几双担忧的眼,犹犹豫豫的说:“王妃娘娘没什么事,只是有些上火了。”
江晚容怒目,她嗓子疼说不了话,王妈妈代替她骂道:“你这庸医!若只是上火娘娘怎么可能会发热?!”
人睡前还好好的,半夜渴醒,嗓子突然就哑到不能说话,再一摸,竟还发起了热。
这病并不复杂,脉象不可能出错,郑医士便小心的问道:“娘娘临就寝前,可是吃了什么?”
江晚容睡前吃了荔枝,几乎将那大半筐全部吃完了,撑到差点吐出来,连晚饭都没吃。
她恍然想起,这荔枝是云窈给她的,难不成那贱婢对她下了毒?!
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王妈妈十分了解她,忙不迭跑过去翻出她吃剩的果壳,递给郑医士:“你快看看,这里面可是有毒?”
郑医士接过翻看几下,又凑到鼻子处闻了闻,说道:“毒倒是没有,不过如果是吃了这个,那就对上了。”
“这荔枝性热,多吃一点便会上火,想必娘娘睡前定是吃了不少,不然也不会……”
他的话说不下去了,此刻王妃的脸色青白交错,郑医士看得胆战心惊的闭了嘴。
是她馋嘴吃了太多荔枝才发了热,这种丢脸的事,江晚容怎么允许别人说出来。
她冷冷的开口,嗓音粗嘎难听:“本妃发热的事若有半点风声透露出去……”
她没说完,郑医士连连点头:“小臣明白,小臣明白。”
第二日一大早,有关王妃被王爷训斥禁足在凝辉院的事就在王府传遍了。
随之而来的,云窈被王爷带去沧澜院伺候的事,传的更加迅速。
一个是王妃身边的丫鬟,一个是王府的主子爷,这样的身份差距,本身就能创造出无数谈资。
底下人议论也都是偷偷的,不敢传到当事人面前,是以云窈尚未发觉。
沧澜院书房,慕霆渊听着德安低声禀报。
“病了?生的什么病?”
“听说是上火。”德安说着说着,忍不住发笑。
“上火?”慕霆渊挑眉,想明白后嗤笑道:“本王这个好王妃,真正是丢人现眼。”
德安瞅着主子的神色,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主子对这个王妃是一丁点的情分都没有。
就是不知道对云姑娘,能有几分呢?
若说有吧,也没见把人收到房里,还依旧拿人家当奴婢使唤。
要说没有吧,也不会次次都替她出头,生怕她被旁人欺负了一点,哪怕对方是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妃。
他有些看不懂他家王爷了。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侧妃进门这天。
农历七月二十九,诸事皆宜。
从襄阳伯府的大门,三辆小轿呈品字型陆续抬出。
侧室出嫁没有迎亲队伍,父母亲族也只能站在家门口目送。
送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慢慢远去。
三辆小轿中,最前面的规格明显更高。
通体都是上好的紫檀木雕刻成形,四周摇坠着金色流苏,轿帘上用金丝绣了许许多多繁复吉祥的图案。
只不过颜色选用的,却是比正红偏淡一些的海棠红。
这里面坐着的自然是被封为侧妃的伯府二小姐,而后面两辆略显寒酸的小轿里,就是从伯府旁支和别处选上来的媵妾夫人。
慕王府前宅,禧乐堂正厅。
迎娶侧妃没有过多的礼仪,比起迎正妃时的热闹,此时的厅里冷淡多了。
慕霆渊戴着面具端坐在上首,看起来异常平静,仿佛今天的主人公不是他。
他身后站着的是云窈,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晚容坐在左手边的位置,穿着正红色的宫装,满头珠翠,王妃的派头摆得足足的。
很快,一阵闹哄哄的声响由远至近,三名顶着红盖头的新嫁娘在喜娘的引领下,跨着莲步,娉婷而来。
隔着一层红纱盖头,林侧妃悄悄抬眼看上面的男人,想到这就是她以后的丈夫,羞怯的低下头。
“妾身参见王爷。”她走到慕霆渊身前,跪地行了大礼。
她身后,两名媵妾夫人跟着她行礼。
“免礼。”慕霆渊声音平静,听不出是否高兴。
拜见过王爷,林侧妃站起身,又面向江晚容跪了下去,这次只行了半礼,垂首恭敬道:“妾身林氏,见过王妃娘娘。”
众目睽睽,江晚容再不甘心,面上也只能笑,仿佛真心高兴自己丈夫添了三名妾室,笑容洋溢的说:“起来吧。”
拜见完之后,便是纳妾仪式。
一步步都十分顺利的进行着,直到最后一步,敬茶。
妾室没有拜天地,只有给丈夫和正室敬茶。
喜娘说了一堆祝福吉利的话后,依旧由林侧妃领头,端了一盏茶递给慕霆渊,以示将来会以夫君为天,尽心侍候。
她声音温柔娇俏:“王爷请用茶。”
慕霆渊接过去抿了一口,什么也没说,搁到茶几上。
接着,林侧妃又跪下给王妃敬茶:“王妃娘娘请喝茶。”
江晚容笑眯眯的接了,然而刚喝一口,忽的剧烈咳嗽起来。
“娘娘!”
“娘娘您怎么了?!”
江晚容的丫鬟婆子立刻紧张的围上来。
任谁也没想到会突生变故,底下原本高高兴兴观礼的宾客们,俱都伸着头往这边看。
林侧妃和另两个媵妾夫人首当其冲,被这变故吓得不轻。
王妈妈在查看过后,突然转身发难:“侧妃娘娘!你对我们王妃做了什么?!”
盖头底下,林侧妃的俏脸煞白。
她只觉得满心冤枉,这可是她入门的喜日子,她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对王妃动手脚?
可茶水确实是她敬的,若王妃有什么好歹,她难辞其咎。
她慌乱道:“妾身没有,妾身怎会在自己的喜日子上暗害王妃,妾身、妾身才刚进门啊!”
江晚容说不出话,一直不停的咳,样子痛苦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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