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窈抬手想遮住脸,却只是欲盖弥彰。
既已暴露,想藏也藏不住了。
秦苍木双目呆滞,看着她半晌失声。
褪下伪装,她瞧着也不过二十岁出头,比他大不了两岁。
杏眼粉腮,面染桃花,肌肤白皙柔嫩的像最干净纯白的绸缎。
这样的相貌,哪里是什么乡野农妇。
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眸,此刻正略有些忐忑歉意的望着他,姝丽的红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秦苍木惊艳过后,深深的看她一眼,目光复杂。
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他陡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她。
两人下山后,找了客栈投宿。
秦苍木一路很沉默,什么都没问。
他既不问,云窈自然也不会主动说,两人就一直没再有过交流。
爬了一整天的山,云窈几乎刚沾枕头就睡着了。
另一边的房间里,秦苍木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并不是不高兴苏云的隐瞒,每个人都有秘密,她没必要跟谁坦白。
甚至他还很欣赏她的决定,她容貌过盛,独身在外定会引起好色之徒的觊觎,隐藏起来能减少许多麻烦。
女子都是爱美的,像他那些妹妹、表妹们,哪个不是盛装浓饰,珠翠满头。
她却能舍得将自己的美貌藏起来不见人,只这份果决,就十分难得。
他只是突然有些不适应这种改变。
以前在他眼里,苏云是个被逼迫的无家可归的弱女子,直到今天他才意外发现,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惜。
她智力过人,不论手腕还是能力,皆远胜一般男子。
即便是他,在她面前,都不禁自惭形秽……
第二日,云窈穿戴整齐,想了想,还是拿出姜黄粉将脸重新伪装。
手上抹着粉,她在心里跟星宝说话。
‘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星宝略有些疲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怎么样,昨晚下了一晚上的雨,没有月亮。’
得不到月光的补充,它星力不够了。
云窈思忖着,让星宝打开观世。
裴姐姐的生辰日将近,她得在三天之内赶回去。
她用观世找到了一条最近的路线,然后铺开纸张,画了一张路线草图提前备着,这样就可以让星宝沉睡,以节约星力。
星宝正要收回所有星力沉睡下去,云窈又叫住它:‘等等。’
‘怎么了?’
云窈出神了片刻,她既想知道他的动向,又怕听到他的任何消息。
‘他……现在到哪了?’
星宝用观世确定那人的位置:‘他还在荣安城,但是……’
云窈皱眉:‘但是什么?’
荣安城的某间客栈,房中,慕霆渊趴在床头,大口大口的吐血。
苏院使下针如急雨,用银针飞快的封住他身体的各个大穴。
他在蓟州本就有旧伤未彻底痊愈,之后不眠不休的赶回京都,还没来得及调养又入了天牢,被施以重刑。
好不容易从天牢出来,更是不顾浑身是伤强行赶路,这些日子满城找人,急火攻心之下,即便铁打的人,也受不住了。
德安跪在床前砰砰磕头,嚎啕大哭:“殿下啊!殿下,奴才求您了,停下吧,让身子养好再找成不成?求求您了殿下!这样下去娘娘还没找到,您就会……”
那个字太不吉利,他硬生生将其咽了回去,哭的伤心。
慕霆渊没有力气理他,苏院使将最后一根银针扎在他的风府穴上,使他暂时陷入昏迷状态。
慕霆渊沉入深深的梦境。
梦里是漫山遍野的花海,她就站在花海中间,朝他笑着。
星力不济,观世的画面开始出现抖动,星宝最后看了眼床上昏迷的人,叹口气,将观世关闭。
这才回她:‘他现在的状况不太好,苏院使正在拼命救治。’
云窈拿着地图的手指微颤,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伤的这么重?
是在战场上伤的吗?
既然伤的这样重,他不老实养伤,怎么还来寻她?!
云窈心中焦急,豁然转身拉开房门。
门外,秦苍木抬着手正要敲门,没想到门猛地被拉开,里面的人差点撞进他怀里。
“苏姑娘?”
被这一声唤,云窈回过神。
她刚才,刚才居然想回去找他。
明明打定主意这辈子再也不见他,可听到他身受重伤,下意识的反应,竟还是想去看看他。
若不是秦苍木还在,云窈真想再扇自己一巴掌。
她控制自己不再去想他,轻声道:“你来的正好,时辰不早了,我们回枫歌县吧。”
他还在荣安城,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德安他们定会拦着他,不让他再继续找下去,甚至没准他很快就会回去京都。
云窈放了心。
秦苍木目光在她重新伪装好的脸上转了一圈,原来偶尔靠近她时闻到的姜黄的味道,是这个原因。
他皱了皱眉,顾不上说话,立马拿过她的手腕把脉。
感觉到她脉搏有力,身体没有任何状况,才松了口气。
“姜黄是活血化瘀的东西,你怀有身孕,万万不该用它。”
云窈摸了摸微凸的小腹,她有星宝,自然不怕姜黄擦脸的那点影响,不过星宝接下去得沉睡好几天,她确实不能再用姜黄了。
可不用姜黄,她又该如何挡住这张脸?
秦苍木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低头思索了一会,道:“你先回房把姜黄粉洗干净,我出去一趟,一会再来接你。”
说完,他匆匆离开。
云窈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依言将姜黄粉洗掉了。
她这边刚好,敲门声响起,秦苍木已经返回,手里拿着一顶幂笠。
“给,先用这个,回头我会帮你配置一份能够代替姜黄粉的药。”
云窈心里有些感动,冲他感激的笑了笑:“多谢你。”
洗去伪装,她容色姝丽,只是一抹笑,秦苍木却仿佛听到自己心尖传来花开的声音。
他红着脸,手足无措:“不、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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