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说,他想和她见一面。
云窈怔住。
见她看完,裴英娘赶紧从她手中拿走信纸,又塞回自己的袖子。
整个动作就跟做贼一样。
看的云窈既觉得好笑,又感到心酸。
这只是张纸条,秦苍木交给她的时候也没避讳什么,是以裴英娘知道内容。
“这孩子一个劲的求我,我实在不好拒绝,反正你自己看吧,不管要不要跟他见面,我到时都帮你传话。”她压低声音道。
同时,裴英娘又想到当时看到那位秦少东家的样子。
秦苍木神色焦急,找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苏云有危险,求她相救。
她不敢跟他说苏云和慕王的真正身份,只能委婉的对他说,苏云夫家富贵,小两口拌嘴吵架而已,咱们这些外人不要多管。
可谁知秦苍木情绪异常激动,说苏云的丈夫凶恶粗暴,不是好人,根本不是良配,还说苏云定是已被他囚禁。
天知道那时她听着这些话,有多害怕。
险些命人把他的嘴堵上,连自己的耳朵都不想要了。
完全不敢想自己都听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语。
可她一低头,就看到他双手裹着白纱,似是受了伤。
再想想他的话,不难猜测,他跟慕王殿下应该已经见过,且并不是什么愉快喝茶的那种普通谈心。
她私心是觉得,两人不该见面的。
秦少东家的心思,她先开始从没注意,但这次他找上自己,求她帮忙送信,言行中,更是对苏云几番心疼怜惜,对慕王殿下深恨痛恶,她便看出来了。
魏思烟看了眼远处正伸着头往这偷瞄的姜婆子两人,眼中又一次闪过憎恶,然后对云窈说:“你若想见,我来安排,咱们就去‘八方来客’,他不会知道。”
这个他是谁,她没有明说,但三人心知肚明。
裴英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下去了。
也不知秦苍木找她是有什么事,难道是又缺药草了?
可这段时日,她恐怕都不能帮他找药了。
不论他找她做什么,云窈都决定见一面。
第二天,云窈去了‘八方来客’,这本就是她与别人合开的饭馆,慕霆渊即便知道也没阻拦,只暗中吩咐霍岩青他们在周围守好。
最近朝堂不安稳,圣上提拔了多位年轻的武将,还举办了一次全国性的武举考试。
武举曾也是科举的一种,最初的科举考试便被分为文科和武科。
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在前朝时,武科便被废弃,乃至今日,圣上突然重办武举。
打着什么主意,傻子都能看出来。
是以这几日他一直待在县衙的客房,忙着与各方势力传递书信。
云窈先是去饭馆的厨房看了看,又去柜台翻了翻账目。
她脸上没有伪装,店里干活的厨子和帮工们便没认出她来,纷纷上前阻拦,觉得奇怪的很,这长相娇美的女人是谁,怎么上来就翻他们店里的东西啊?
裴英娘笑得不行。
魏思烟说她是云掌柜,众人都不信。
云窈笑了笑:“确实是我。”
一听她说话,的确是熟悉的云掌柜的声音,众人的下巴都掉地上了。
“天呐,真的是云掌柜啊,这长相,怎么变化这么大啊?”
大家围住她,七嘴八舌的说道。
“比以前好看多了,不不,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人调笑说这话的人:“你这意思就是以前的云掌柜很丑咯?”
先前说话的那人是个半大的小伙子,倒也没否认,老实回道:“若是跟现在的相貌比,那确实是丑的。”
噗呲,云窈忍不住笑出声。
在楼下跟帮工们闲聊几句,三人上了二楼。
临走前,云窈以姐妹三人要说悄悄话为由,让姜婆子和春燕待在楼下吃饭。
姜婆子想着,反正都在一个楼里,夫人真要跑总不至于跳楼吧,又听说吃了什么都可以记在她的账上,不用付钱,便乐呵呵的答应下来。
二楼是魏思烟的卧室,分里外两间,一进门,就看到在外间桌子边静坐发呆的秦苍木。
听到门开的声音,秦苍木倏地站起身,目光直直的望向三人中间的云窈。
魏思烟和裴英娘对视一眼,将房门紧闭,随后进了卧室里间,把外面的空间留给他们说话。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
不知为何,他们分明只是合作关系,这次见面,云窈竟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秦苍木仔细在她脸上来回打量两下,低声问:“还好吗?”
云窈点点头:“都好。”
多余的话不是两人的关系该说的,她便只说了这两个字。
“你没说实话。”秦苍木看着她,眼中俱是心疼之色:“你气色虽红润,但眼下发青,眼底震颤恍惚,明显是失眠噩梦,内心忧愁不安。”
在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面前,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云窈听着他话语里的怜惜,眉头微皱,以她现在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别人的感情,对彼此来说并不是好事。
何况,她也真的不想承担这种感情。
她现在只想把两个孩子生下来,好好抚养他们长大,母子三人安安稳稳过着平静的小日子。
不想去想其他。
“多谢少东家关心,不过这种话,您以后还是别再说了,容易惹人误会,咱们毕竟只是……”
她委婉却态度坚决,但她还没说完,就听秦苍木道:“阿云,我已经知道你丈夫的事了。”
云窈愣住:“什么?”
“我知道你怕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秦苍木继续道。
云窈不知道他是如何戳穿她寡妇的身份,又是用一种怎样的心情,不仅没怪她欺骗,还想帮助她。
她顿了半晌,语气有些复杂:“你想怎么帮我?”
秦苍木微微移开眼,看起来十分平静的说:“我娶你为妻,彻底断了他的心思,不让他继续纠缠你,你的秘密只有我知道,你和你的孩子不会再有危险,待孩子生下来后,你可以选择跟我和离,这样你就自由了。”
他说这话时,神情坦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耳垂有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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