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便颔首,没有继续说这件事。
只是扶着恒亲王缓缓地走着。
看着他拄拐杖的样子,想起自己小时候,兀地轻笑出声。
“花花可是在笑本王?”恒亲王身子僵了一下,但仍是挂着笑。
明媚儿忙摇头解释:“王爷多心了,我只是想起了小时候。”
“小时候我淘气,上树摘果子也被摔坏腿过,把筋扭了骨头也错位了,幸而遇到个游医,帮我正骨才算没有留下后遗症。”
“只是好了以后,腿脚因为太久不走动,也有些不适宜,需要练习。”
“我那时走路,是拄着个烧火棍四处乱走,村里的小孩都笑我,我不想走了,娘亲便骂我,骂狠了,自己着急后悔又哭。”
“我被她闹得没办法了,这才拿着烧火棍满村地走。”
“我说那是神仙爷爷送我的法宝,只要拄着这根烧火棍走上一个月,以后便能长得漂亮、有出息。”
“谁知道我随口一说,有的孩子还真信了,嘴上说着我骗人,可还是拿着烧火棍和我一起走,说怕我一个人害怕,陪我的。”
明媚儿说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那个小村庄有很多她痛苦的回忆,全都关于爹爹。
可同样有她温暖的回忆,关于娘亲,关于小伙伴们,关于偶尔一两个大爷大娘的面冷心热。
村里当年实在是太穷了,穷得都让人害怕,不然年头好时,那些个邻里邻居还是帮过他们的。
恒亲王听她说着,嘴角也不自觉露出深切的笑意来。
片刻。
风雪更紧了些。
恒亲王停下脚步,缓了缓。
看着明媚儿一头的雪道:“风雪大了,进亭子里避一避吧。”
明媚儿被打断了话,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点点头,扶着恒亲王的胳膊向亭子里走去。
亭子里还留着午后他们在时铺好的西域进贡的地毯,上面仍放着围炉煮茶的工具还有炭火。
明媚儿先扶着恒亲王坐下,自己便去拾掇炭火。
这些炭火都是上好的金丝炭,火折子一打,顺着风便呼呼的烧起来。
“花花,过来。”恒亲王向她招手。
明媚儿走近几步,蹲下身,刚好和坐在矮凳上的恒亲王相差不多:“王爷,怎么了?”
下一刻。
恒亲王伸出手来,仔细扫落她发顶和肩膀上的落雪。
明媚儿觉得两人有些亲昵了,下意识想后退一步,却被恒亲王摁住了肩膀。
“外面冷,雪不会融化还好,如今烧起炭火来,若是雪化了浸入头皮,难免要受寒。”
“你方才不是还说君子相交坦坦荡荡嘛?”
“怎么本王帮你扫个雪都不肯。”
明媚儿抿唇敛起身,有些不好意思,但到底没说什么。
不过少许,恒亲王便松开了她。
她一站起身,反而发现恒亲王的头上和肩膀上也都是落雪,如今有些已经化开了融成雪水挂在头上、肩上。
本想当作看不见,可心里到底没办法装睁眼瞎,犹豫片刻。
从衣袖里拿出一张手帕来,轻柔地为恒亲王拭去雪水。
恒亲王身子一瞬间紧绷,明媚儿察觉到了,也有两分不自在。
正当她想抽回手时,恒亲王反而握住了,把她拿着帕子的手放在自己肩上:“随意弄弄便好了。”
“你方才说到哪了?”
“小河村和你关系最好的那个男孩叫什么?”
明媚儿见他坦荡,只觉得是自己多想了,随着他的问题,慢慢又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不自在也消退下去。
“村里人都给孩子起个粗名说好养活,他便叫铁柱,从小上树下河无一不精,总是带着我去河里抓小鱼。”
“若不是他带我去河里闹出来的胆子,我那时候遇见你,也不敢贸然去荷花池抓你……”
明媚儿和恒亲王都想起了那日荷花池的事情。
不约而同也笑了。
那日起初明媚儿是想自己来救他的,在池边抓他,结果反倒把他越“抓”越远,说推还差不多。
两人说说笑笑间,一个黑影在房檐上转瞬即逝。
明媚儿似有所感,抬头去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了?”恒亲王也看了一眼她看的方向,转而神色平淡的问道。
明媚儿摇摇头:“没事,看看时辰。”
今夜,她总觉得哪哪都透着一股子古怪。
可哪哪都能说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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