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夏景昀的父亲夏恒志虚弱地开口。
他叫的是两人的表字。
夏云飞,字定远;
夏景昀,字高阳。
闻言夏云飞便扶着堂弟来到了两位靠坐在一起的中年男人面前。
“都是好孩子,是我们害了你们。”
夏云飞连忙摇头,“二叔,你别这么说,咱们清清白白,只是被人陷害的。”
“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夏恒志摇了摇头,“眼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从明天起,定远也不用给我们抢吃的分给我们了,我们两个自己去领。
领到的吃的就都给你们,你们一定要活下去。
记住,兄弟齐心,熬过这一难,未来未尝没有光耀我夏氏门楣的一天。”
夏云飞和夏景昀立刻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一时间却又震惊得不敢相信。
夏云飞的父亲夏明雄也在一旁附和道:“定远,你力气大些,身子好些,身为兄长,要多看顾着二郎。
今后一起活下来,你们一文一武,再为我夏氏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我兄弟二人也好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夏云飞连忙道:“父亲,二叔,用不着这样啊,要是你们没了,我怎么给母亲和婶娘还有小妹交待啊!”
夏恒志摇着头,“我们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扛不扛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这高台没一个月完不了工,我们再拖着,只会把你们一起拖死,我们不能全都死在这儿。”
说完他看着夏景昀,“高阳,如果你能活下来,要一辈子都记得大伯和堂兄的活命之恩,如果......”
他顿了顿,眼神出现了一丝悲伤,“如果最后堂兄也扛不住了,你......切莫怨他。”
听了这番话,夏景昀叹了口气,随后安慰道:“我们不一定会死,说不定明天咱们就能有好转。”
夏云飞看向夏景昀,想起了他昨日去找监工那一趟,但他并不知道堂弟跟监工说了什么。
他素来是知道堂弟除了读书习字长得好看,没别的本事,要说能三言两语就收服那个监工,他是半点不信的。
不过此刻瞧着堂弟的神情,他的心头又忍不住生出些不切实际的希望。
万一呢。
说话间,一声锣响,监工们又抽着鞭子吆喝了起来,开始了又一轮的劳作。
夏景昀中午只喝了一碗稀粥,半个窝头,腹中如雷鸣,这会儿被日头一熏,只感觉头晕目眩,有点低血糖。
手中土筐重逾千钧,忍不住脚下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不远处的监工眼神如鹰,立刻从石头上跳了下来,一鞭子抽了过去,嘴上喊着,“给大爷滚起来!”
鞭子破空而响,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大喊,“老四,住手!”
鞭子还是落在了夏景昀的身上,但夏景昀身上吃痛,眼神却瞬间激动起来。
因为,那一声呐喊,是他期待了一天的胡子监工的声音。
握着鞭子的壮汉扭头看去,诧异道:“咦?二哥,你不是休假吗?你咋来了?”
胡子监工飞奔过来,气喘吁吁地摆了摆手,“这个稍后再与你说,这人我先带走了。”
说着他走过去,扶起夏景昀,“先生,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壮汉:???!!!
听见这声先生,夏景昀便知道这事情稳了,这第一步算是彻底踏出去了。
他的心头无比高兴,脸上却压抑着喜色,虚弱地点了点头。
胡子监工伸手扶着夏景昀,慢慢朝着不远处的二层小楼走去。
瞧见他那小心翼翼,缓缓挪步的样子,整个工地上,无数人都瞪大了眼睛。
不止劳工们目瞪口呆,就连其余监工们都傻了眼。
这还是一向脾气最暴,最是心狠的老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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