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似装备精良的数百死士外加几百精挑细选的山贼,在两支无当军骑军挥舞的刀枪下,化作了一具具装备精良的死尸,倒是没辜负那些苦心孤诣私运出来的铠甲。
郑远望从沉默中回过神来,“败兵收拢得如何了?”
田四有些忐忑地开口道:“死难者五百余,伤员两百多,只剩不到三百能战之士。而且劳工营的劳工已经悉数溃散。”
郑天煜抿着嘴,父亲苦心孤诣多年,多方筹谋,成功将无当军数千大军调离驻防之地,又成功将武装了朝廷兵甲的千余精兵偷进了无当军的防御圈中,只要在内应的配合下,拿下几乎没有守卫的江安城,就能挟一州权贵、无数钱粮而开大业。
但如今,内应被杀,劳工被打散,己方最根本的一千精兵,已在对方让人完全意想不到的突袭之中,在刀枪铁蹄之下,丧失殆尽。
反旗已举,前路就如眼前的夜色一般,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哈哈哈哈哈!”
一片愁云惨淡之中,面对着这般局面,郑远望却忽地大笑起来。
郑天煜登时担心起父亲的精神状况,连忙问道:“父亲何故发笑?”
郑远望扭头遥望着江安城的方向,“我笑那金剑成无谋,夏景昀少智,此刻若能豁出来,以一百骑兵衔尾追杀,我等何来整顿败军之机,皆死无葬身之地也!”
郑远望声音一沉,“既然他们龟缩不出,容我等缓了这口气,那便让他们看看,何为卷土重来!”
他朗声道:“今日一败其罪在我,但我们仍未到穷途末路之时!”
“江安城,依旧只有那些守军!而老夫心腹贾松之,已尽起郡中千余精锐,昨夜已从郡城出发,稍后便将来此接应!”
“老夫原本是想要他们协助守城的,既然如此,我们便豁出一切,再送他们一份惊喜!”
“诸位,打起精神,胜负未分,明日随我一战而定江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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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众人走后,一身是血的夏云飞和李如火两人才走了过来。
“喝两口?”
李如火抛过来一个酒壶,金剑成伸手接住,灌了一口,然后将酒壶递给了夏景昀。
夏景昀:???
我感觉我现在很虚,能不能先睡一觉?
另外,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种随口而入的病毒叫做幽门螺旋杆菌?
他默默将酒壶递到嘴边,猛灌了一口。
???
这一次,轮到李如火跟金剑成疑惑了,这两个货在酒壶里装的是最烈的烧刀子,本来是打算看夏景昀笑话的,没想到夏景昀眉头都没皱一下。
夏景昀白了两人一眼,等我今后腾出手来,给你们弄点台子,有你们哭的时候!
旋即将酒壶抛给夏云飞,笑着道:“大哥,辛苦了。”
夏云飞一把接过,憨厚一笑。
“哎,可惜了,没能衔尾追击,将郑家父子直接擒住,大功一件啊!”
李如火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城墙遗憾道。
金剑成瘪了瘪嘴,“行了,德妃娘娘愿意让我们出城一战,都是顶着天大的压力了,真当这满城权贵都是泥菩萨没火气不成?不然你以为我们四百人打个一两千乌合之众还能有什么问题?”
夏景昀也疲惫地坐下,缓缓道:“不管怎么说,眼下最大的危机已经过去,等人手回来,稳固了城防,再慢慢清缴吧。”
李如火忽然小声道:“先前在外埋伏的时候,我碰见了一个人。”
声音渐渐压低,渐不可闻。
聊了一阵,四人席地而坐,遥望着天上皓月疏星,和它们在人间倒映的零星灯火,笑意慵懒而满足。
夜色深重,四个人缩进了城楼那小小的房间中,一人裹张小毯子,闭目养神,养得鼾声阵阵。
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兵匆匆跑来,“将军!发现大股部队自城南出现,正绕行朝北而去!”
瘆人的黑夜终于缓缓过去,当夜幕只是被天光撕开一角,胆战心惊了一晚上的江安城居民们便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拆下了一块门板。
警惕地目光看向屋外的街道,没有遍地死尸,甚至没有一丁点血迹。
什么都没有。
呼呼!
随着一块块门板被取下,这座城市也重新活了过来。
昨夜那些令人紧缩在被子中瑟瑟发抖的喧嚣,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梦。
但有人还是永远地留在了梦里,再也无法醒来。
一间大宅之中,主人带着一对黑眼圈醒来,一旁的夫人摆好早餐,担忧问道:“今日的午宴还会照常举行吗?”
“既然叛军已被击溃,娘娘又没有别的吩咐,自然是要照常举行的。”
“哎,那老爷你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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