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吗?”
“来了来了!”
忽然有人激动喊了一声,众人连忙定眼一看。
只见江面上,一艘小船顺水而下,船头一人,青衫飘飘,长身玉立于船头。
江面水气袅袅,衬得男子愈发飘然如仙,遗世独立。
男子的身后,站着一个壮汉护卫,正目光警觉地注视着男子的一举一动,可能主要是怕他一个没站稳掉了下去。
“是吗?”
“多半是,你瞅这相貌,这气质,还能是别人嘛!”
“不是说,还有个侍女吗?”
“咦,对啊!怎么没侍女呢!”
说话间,那艘小船便摇摇晃晃,如一支软绵无力的羽箭,插向码头。
当船停稳,青衣男子和护卫率先跳上岸,然后一个侍女钻出了船舱。
“白公子!”
“白公子!”
“白公子,下官子规县县令孙有福,特来迎接。”
“老夫子规县举人刘天有,特迎白公子大驾!”
忽然从码头旁蹿出来的一群人,把青衣男子一行吓了一大跳。
他尴尬地笑了笑,“诸位,你们认错了,我不是什么白公子。我姓云。”
众人对视一眼,眼中更是笃定。
“白公子,您就别骗我们了,大家都知道您喜欢特立独行,不愿声张,但我们来都来了,您还是赏脸一块用个饭吧!”
“是啊,还说什么姓云,您的名讳我们还能不知道嘛!”
“我等略备薄酒,请白公子,千万赏脸!”
青衣男子无奈,“我真不是什么白公子,我姓云,叫云景夏,从泗水州来云梦州游学的。”
众人再度对视一眼,眼中有那么几丝无奈,这怎么还演上了呢!
“啊对对对,那云公子,我们萍水相逢,一起坐坐?”
“对,我们请的就是云公子!那云公子,我们走吧!”
说着一帮人就半推半拉地簇拥着青衣男子一行去往了城中酒楼。
走在路上,有人小声嘀咕道:“咱们会不会真认错人了?”
旁边人登时摆手,“这怎么可能,记得县尊大人先前怎么说的吗?白公子,相貌英俊,带着一个护卫和一个侍女,其人喜好特立独行,不愿与凡俗为伍,但又颇好面子,让我们务必好生招待。你看看,这哪点对不上?而且白云边,白云边,他不叫白公子,偏要叫云公子,你说这是不是掩耳盗铃?”
“也是,这些点凑起来,不是咱们这位云梦州第一公子白云边白公子,还能有谁!”
“想白公子身为长史大人嫡子,又是州学翘楚,咱们这小县若非这等机缘如何得见,还不赶紧巴结好了!”
“对啊,走走走,今日说不定就是咱们的机缘!”
这被众人簇拥围绕的,自然就是化名云景夏的泗水州新科解元,德妃义弟夏景昀了。
中了举,下一步自然就是入京参加春闱了。
如果中了进士,入朝为官,就少了很多自由,所以夏景昀回到江安县陪了家人和云老爷子一阵之后,稍作思虑,决定游学入京。
请老爷子身旁的老仆帮忙物色了一个靠谱忠诚的护卫,他带着谢胭脂就出发了。
小婢女被苏夫人看上了,就留在了苏府。
夏景昀想得很美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能真正对这座天下有更深刻的认知。
但没想到,他带着护卫,牵着侍女,忽然就被一帮士绅给劫了!
“白......云公子,你看,前面就是枕江楼了,我们略备薄酒,请云公子品鉴一下我们子规县的神仙鸡和桃花鱼。”
子规县令孙有福指着前面一动三层小楼,自豪地介绍着。
夏景昀站在门口,抬头望了一眼牌匾,看着众人,“我再说一次,我真的不是白公子。”
“知道知道,云公子放心,我们请的就是你!”
孙有福笑了笑,他堂堂一县县令,在他面前还能如此淡定自若,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的,能是普通人?
“云公子,来,这边请。”
众人不由分说地推着夏景昀就进去了。
夏景昀无奈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护卫和谢胭脂,两人都绷着脸,默默憋着笑。
分宾主落座,酒过三巡,夏景昀忍不住问道:“诸位,我问个问题,你们口中这位白公子,是何方神圣啊,有何过人之处,值得你们这般推崇?”
众人对视一眼,心中暗道:这大人物的花样就是多,微服私访也就罢了,还玩这套当面夸奖的把戏。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只不过这一切都太过凑巧,巧到让他们生不起也不敢升起什么怀疑。
于是,众人纷纷装模作样地拍起了彩虹屁。
“哎呀,要说这白公子啊,那可是我等都仰慕已久之人啊!”
“传言咱们白公子,长相英俊,想嫁给他的姑娘能从州城排到咱们子规县。”
“不止如此,白公子才学还高,此番乡试,轻而易举,便得中解元。”
“要我说白公子也不是全无缺点,就是太低调!太不喜张扬!为了不为声名所累,在州学中就少于人接触,此番游学,也要隐姓埋名,还是得与民同乐一下才好嘛!”
夏景昀听得嘴角直抽,这可真是巧姐儿进大观园——巧到家了,换了他,说不定也要把自己当那个什么白公子。
不过如他们口中白公子这等人想来也知轻重,自己吃他一顿饭,亮下身份,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于是,夏景昀便也放下了心,开心地享受起了神仙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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