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相公,那可是十个卫远志绑在一起都比不上的。
更不提他身后的苏家。
若是能将苏家拉上战船,德妃一系这条大船瞬间便有了一块压舱石。
那数千族兵和百年经营,让所有人能在最极端的情况下,也有了一条退路。
现在的问题就是,该如何让其满意。
他看着苏老相公,“我需要想一会儿。”
苏老相公点了点头,“一炷香之内。”
说完忍不住瞪了一眼还愣在一旁的长子,“你是要我去点香吗?”
堂堂苏家家主只好委屈巴巴地起身,找来香炉,点燃了一根线香。
青烟袅袅,静心凝神。
夏景昀抿着嘴,脑海中闪过万千思绪。
一根香缓慢但又坚定不移地向下燃烧着,在场三人都没有那般浅薄地嘲讽或者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
就在它快要燃尽时,夏景昀开口了。
“老相公以为,当今朝中,德妃敌人有哪些?”
苏老相公直接瘪嘴,“有话说话,老夫没兴趣陪你搭话。”
赵老庄主笑着帮他解围,“无非东宫、秦相、淑妃,三方而已。”
夏景昀感慨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也不再装逼,老老实实道:“三方为敌,但敌有轻重。”
“太子乃先皇后所出,幼年便正位东宫,如今已有二十余年,看似根深蒂固,实则早已危如累卵。天下岂有二十年之太子,子不能登基而如意,父不能安心而放任,父子相疑、成见已深,太子被废不过早晚之事。如今后位之争,便是陛下在为此事营造声势。若太子引颈就戮,则其威胁自消,若其犯上作乱,则其名分顿失,无论如何抉择,他都再是威胁。”
“至于秦相,其虽为百官之首,权势滔天。然其执政七年有余,国朝每况愈下。若论权谋或许的确难有匹敌,但其不思经世济民,反倒为了逢迎陛下,做了太多恶事,陛下赏了他这个位极人臣的辉煌,但当国朝不稳,不得不有所作为以平民愤之时,他便是那最合适的替罪羊。”
苏老相公眨了眨眼,“你小子不会是知道我与他的恩怨故意说来讨我欢心的吧?”
夏景昀坦然点头,“有这么点原因。”
“哈哈哈哈!”苏老相公忍不住笑了几声,“你倒是真有点意思。”
他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那淑妃呢?吕家身为勋贵之首,她身后可是有着整个勋贵集团的倾力支持,这些勋贵与国同休,枝繁叶茂,不论是兵、政、钱粮、人才、士林名声,样样不缺。淑妃本身也貌美如花,深受陛下宠爱,你的义姊,出身不过一地方小户,全赖陛下恩宠,只要失宠,便是万事皆休。你们有的人家都有,你们没有的人家也有,你们凭什么斗得过人家?”
夏景昀沉默片刻,“有纸笔吗?”
苏老相公点了点头。
这一次苏家家主学乖了,立刻站起来,弄来笔墨。
夏景昀摊开纸,直接开始写了起来。
坐在他两侧的赵老庄主和苏家家主忍不住侧目,两人皆是眼前一亮。
苏家家主是瞧着那字着实不错,透出一股自成一派又技法纯熟的气度;
而赵老庄主则被纸上的文字所吸引。
【今后位空悬,二妃争夺,其势胶着,然余窃料之,淑妃有六败,德妃有六胜。
淑妃出自世家,繁礼多仪;德妃体任自然,亲和宽礼,此道胜一也!
淑妃名盛而善妒,位高而才薄,但失其家,则一无用之妇人;德妃秀外而慧中,善内而明外,不借外力,而成后宫之统帅,此能胜二也!
淑妃因累世之资,广施财帛以邀人心,善弄权术而收名誉,归附赞颂者,多趋炎附势之辈,追名逐利之属;德妃以至心待人,推诚重义而聚英杰,知人善任乃得俊才,与有功者无所吝,与齐心者无所藏,士之忠正远见而有实者皆愿为用,此德胜三也。
淑妃因勋贵而起,任人唯亲,然勋贵之属,多为国朝之蛀虫,其必有争权夺利、谗言祸乱;德妃自寒微而发,唯才是举,聚拢左右,皆是明德多智之士,故能上下同心,同舟共济,此部胜四也!
淑妃勾结叛贼,暗害无当军,其事确凿,中枢共知,此为其污而不为天下义士所喜;德妃直面叛军,临危不惧,镇压叛乱,天下皆闻,中枢盛赞,若事不协,孰轻孰重,不言自明,此义胜五也!
淑妃之子,年方五岁,德妃之子,年满六岁,一岁之差,长幼之别,此名胜六也!
有此六胜,淑妃何得而胜耶!
欲在此二者中择一而从之,岂有因淑妃而弃德妃之理耶!】
放下笔,夏景昀将这张对比鲜明的纸递给了苏老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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