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调笑,公孙敬却蓦地收敛神色,“清远兄,有些话我本来是不好说,也没资格说的,但你我相识良久,我还是想与你说道说道,如有冒犯,还望勿怪。”
王若水听着这个阵仗,自己的笑容也收起了,正襟危坐,“肃之兄请讲。”
“清远兄还记得公子刚来中京的时候,你是何模样吗?”
王若水神色一滞,公孙敬开口道:“那时的你,被石尚书随手一计,就差点家破人亡,惶然上门,若非公子援手,你怕是性命难保。”
“而后,你在礼部位置尴尬,没有靠山,还被上司针对,还遭同僚挤压,是谁为你设计,让你出乎意料地登上了侍郎之位?”
王若水被说得无言,讪讪道:“我自知是公子帮扶,我亦从未忘记娘娘和公子之恩义,这不是今日天降喜讯,想着过来报个喜嘛。”
“天降喜讯?”公孙敬冷笑一声,“这喜讯怎么不降到别人头上?你都要做尚书的人了,真的会认为有什么天降喜讯?你是气运所钟?”
王若水猛地瞪眼,一脸惊讶,“你是说?”
“实话与你说吧,当初公子就与苏先生和我商量过,你能不能胜任礼部尚书之位,在我的力荐之下,公子也同意了,这才有了你这半个月来如梦似幻的飞黄腾达,这背后,全是公子的谋划!”
公孙敬绝口不提自己当初也半点不相信的事情,小声道:“你是自己人,我可以告诉你真相,石定忠的倒台,全是公子在背后的谋划!”
王若水吓得从椅子上直接站了起来,“当真?”
公孙敬看着这副表情,缓缓道:“你方才来,若是说来向公子致谢,让我向娘娘转达问候,那还好些,但你却只是过来显摆,还说出那等排序的话,清远兄,你的心乱了。”
王若水缓缓坐下,认真思考着公孙敬的话。
“清远兄,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我就再说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公子能这么悄无声息地干掉一个尚书,那自然就可以有第二个,第三个。一个礼部尚书,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看着勃然变色的王若水,笑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所幸我们是他的自己人,不用承受与他为敌的痛苦,却能够跟着他享受好处。你说是不是?”
王若水吞了吞口水,“公子可在府中,我想去当面致谢。”
“那自然是可以的。”
很快,王若水便跟着公孙敬在书房中见到了正在温书的夏景昀。
听明来意,看着毕恭毕敬向自己道谢的王若水,夏景昀没有托大,而是很顾及一个新晋尚书的面子,立刻起身将他托起,笑着恭喜。
“咱们都是自己人,说话就随意一些。比起此刻来找我道谢,我还是更希望阁下今日选择留守礼部,尽快熟悉部务,抓紧权力,做好春闱之事,然后将这个代理二字去掉。”
王若水如梦方醒,连忙道:“公子一言惊醒梦中人,在下这就回去!若无公子,差点误了大事!公子,告辞!”
“别急,我送送你!”
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两个人,夏景昀轻松地笑了笑,坐回椅子,重新看起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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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城郊,那副宽大的天下形势图前,男人负手而立,仰头凝望着四处插着的小旗,看着旗面上的小字,复盘着自己对于天下大势的记忆和衡量。
一个汉子快步走来,轻轻敲门,听得一声答应之后,才走入房中。
“主公,石定忠被罢官入狱,三司会审,石家被抄家,石家之事尘埃落定。此处是有关此次事件之全部经过。”
说着他捧上一个小托盘,上面按照顺序摆开了一张张的信纸。
男人挑了挑眉,似乎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他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慢慢拿起情报看了起来。
他刻意先前都没有看这些内容,就是想在尘埃落定之后通盘观测一下夏景昀的布局和行事手段。
一张一张默默读完,他不时沉思,不时又将之前看过的重新拿起来看。
在以有心推算无心的情况下,他怕是整个中京城,除了江安侯府几位心腹之外,对夏景昀这次行动最了解的人了。
但即使这样,好些举措他也需要结合事后的结论才能推断出当时的用意为何,伏笔何在。
看完之后,他沉默了半晌。
缜密的布局,轻描淡写的落子,于无声处起惊雷的本事,再加上,他觉得完全想不通的,忽然变得强大的情报信息。
他沉声道:“记住提醒我,此番若是不能借刀杀之,我亲自下场,也必杀此人。”
汉子轻声道:“主公,现在他亦不知主公曾经针对过他,为何不尝试化敌为友?”
男人果断摇头,“他与我,皆非是甘居人下,为人驱使之人,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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