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枢小院,吏部尚书走到秦相的屋子,看着他的一个幕僚,“秦相还没回来?”
“嗯,相爷有事出去了,杨大人将文书放在此处,待相爷回来,小的自会转交予他。”
吏部尚书点了点头,将一摞折子放在秦相的桌子上,刚要转身,院门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和甲胄碰撞的声音。
就在朝堂,他对于这样的动静可半点不陌生,连忙出门查看。
而其余几间房内,也有中枢大臣连忙走了出来。
瞧着这威严披甲的禁军,一众中枢大佬们瞬间心头一紧,那些藏在心底不为人知的龌龊瞬间涌上来,齐齐浮现出同一个念头: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好在这点紧张转瞬即消,因为在众人的目光中,禁军统领带着一队禁军将士,朝着吏部尚书直直地就走了过去。
吏部尚书忽然觉得腿肚子有点哆嗦,自己不就是收了些官员调动的买路钱嘛,至于花这么大阵仗么?
大家都贪啊,凭什么只抓我!
眼见着禁军的商统领越走越近,就在吏部尚书差点就要腿一软跪下求饶时,就听见禁军统领喊道:“奉旨捉拿逆贼秦惟中同党,其余诸公,请暂避!”
吏部尚书陡然松了口气,无力地靠在门上。
旋即猛地瞪大了眼睛,逆贼?秦惟中?
当看着秦相房中的一帮子手下被五花大绑地押走,只剩下空落落的房间,一帮中枢重臣们还是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权倾朝野十余年的秦相,就这么就没了?
莫非他先前出去,是活得腻歪了去找陛下自首去了?
不然这没法解释啊!
不对啊,今日不是太子倒台吗?
怎么又把秦相给埋了?
莫非秦相暗地里支持着太子?
都是千年的狐狸,脑子里立刻转动着各种各样的猜测。
不过片刻之后,这些猜测便随着传入小院的消息一起定格。
目瞪口呆地听完了今日在刑部发生的事情,他们只感觉,他们的想象力还是弱了些,比不过现实这么天马行空。
夏景昀三招计破秦公子,秦思朝当面怒骂崇宁帝,哪一段摘出来都能写一段评书给说书先生在酒楼里说个满堂彩的。
更不提最后陛下那表面温情,实则阴狠的话了。
流放岳阳,亏他想得出来。
以秦相逼死苏老相公的光辉历史,去了岳阳,怕不是得被苏家翻过来覆过去地玩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一阵感慨之后,这帮务实的大佬们脑海中就只剩下了两个事:
夏景昀和德妃的崛起怕是短时间内难以阻挡的了;
身为百官之首,领袖群臣的丞相之位,空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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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中,德妃平静地坐在院外的亭子中,手里捧着一本书,安静地看着。
“娘娘,您不担心吗?”
一位经过了考验,替代冯秀云随侍在德妃身旁的尚宫台女官好奇地开口问道。
夏景昀递上来的折子,德妃自然事先看过了,才知道如何对陛下说。
而德妃在看完之后,也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些,这边让一旁的女官猜到了些情况。
德妃淡淡道:“担心又有何用?”
女官一时语塞,接着又道:“比如可以想想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做的啊?”
德妃扭头看了她一眼,“你这话确是人之常情,但如果是处在一场复杂的乱局中,你就要知道,在你的能力不如别人的时候,就要尽量不在别人请求之外去横生枝节,以免好心办了坏事。”
女官疑惑道:“那怎么知道自己不如别人呢?万一自己的方法更好呢?”
德妃平静道:“如果你连这都不知道,那就说明你不应该置身其中。”
一直站在一旁的袁嬷嬷轻声道:“不过娘娘,老身觉得,您还是应该提点一下公子,这等大事怎么能不与你商议一番便擅自行事呢?今后迟早是要出大事的。”
“袁嬷嬷,我就不与你说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空话套话了。”
德妃轻轻摇头,放下书,“第一,高阳前几日都在春闱,昨日春闱才刚刚结束,他今日行事,想必前几日就在考试中费了不少的心思推演,昨夜也没能顾得上休息,这样的情况下,我又如何能够苛求他抽出时间来提前与我商量。”
“其次,如果他这次成了,如果真的将相府扳倒了,我该感谢他吗?有功则喜,不成便怪,这是上位者驭使下位的手段,不是我与他相处的方式。”
袁嬷嬷沉默片刻,缓缓道:“娘娘你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可能实现的。你的心里其实也充满着担忧。”
德妃摇了摇头,“我怎么就担忧了,我不是很平静吗?”
“您在这儿坐了将近一个时辰了,手里的书都没有翻过一页。”
德妃愕然,也沉默了良久,轻叹一声道:“是啊,那是不可能实现的。”
过了片刻,她又补充道:“但那是我自己选的,无怨无悔。”
袁嬷嬷抿着嘴,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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