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轻轻一叹,“我原本想着,夏景昀若是没这么快的反应,只需三四日时间,就能有新的变化,届时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胆子的确足够大,口才也是厉害,居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虽未直接交手,但看得出来是个人才。”
“如今,熊保全他们已经回不了头了,自然只有跟着夏景昀一条道走到黑了。”
亲卫听了这话,微微有些紧张,“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老熊他们可是硬茬子,龙首州他们也熟悉,万一......”
萧凤山从容一笑,“你都能想到的事,难道我会没准备吗?”
他转身坐回茶台,缓缓泡了一壶茶,给自己倒上一杯,“我在中京事定之后的第二日,便已经安排了州中诸事,龙首州我经营了十余年,他们没那个本事抢过去。”
亲卫神色微动,“将军,好像在信中,没有提到夏景昀的下落。”
萧凤山端到嘴边的茶盏顿住,想了想,缓缓道:“泗水、云梦二州起事,本身就离中京很近了,好在襄阳未丢,犹可拒敌,故而我还能压住朝中重臣的心。可如果龙首州丢了,叛军可长驱直入,兵临汜水,陈军汜水关前,届时,朝中必然大震。”
他冷冷一笑,“所以,这位状元公,定会在龙首州,搏他那眼下仅有的出路。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一切的期望都破灭在龙首州吧!”
他将茶汤一饮而尽,刀削的双眉间,掠过了龙首十年的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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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首州城,这个如今整个天下隐隐关注的中心,决定大夏朝局走向的关键所在,此刻依旧繁华。
只是,这份繁华,带着几分慌乱的底色。
这底色,来自于拥塞在街头巷尾的逃难难民;
来自于骤然多了许多巡逻街巷维持秩序的兵卒;
来自于许多个高门大院后面,严阵以待的护院;
更来自于州牧府中,那几乎昼夜不息的灯火。
此刻囤兵三十里之外的那支军队,就像是一柄瞄准了众人的弓,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射过来,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定会射过来。
而真正的关键是,他们能不能挡得住。
一时间,城中不论是大户士绅、还是升斗小民,都将目光望向了州牧府。
州牧府,正堂,摆着一张大桌子。
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平静地坐在正中,三个气度各异的将领,各自坐在剩下三面的位置上。
中年男人姓马,名立荣,乃是萧凤山儿时同伴,书院同窗,而后双方各有际遇,十年前,相聚于龙首,马立荣便顺理成章地成了萧凤山的头号幕僚。
当初,在萧凤山出兵四象州平叛,分身乏术之时,也顺理成章地以萧凤山最信任之人的身份,主持龙首州大局。
在萧凤山被擒获的噩耗传来之后,也是他本着对萧凤山的熟悉和信任,以决绝的毅力,扛住了州城的大局,最终才顺利等来了中京城令人惊喜的剧变。
剩下三人,便是龙首军仅剩的三名副将。
当初龙首军六位副将,萧凤山带走了两个,熊保全是一个,还剩下三个,尽皆坐在了场中。
“马先生,将军,怎么说?”左手边的那个最是年轻的将领急切问道。
“什么将军,要叫相公!”坐在他对面,一个面容沉稳的将领开口纠正。
“都这时候了,在意那个干甚!”下方那位样貌粗豪的汉子冷哼一声。
这还没讨论呢,就快闹将起来了,可见众人此刻心头的烦躁和压力。
马立荣轻松地笑了笑,“三位将军大可不必如此忧心,你们想想,以前咱们就只有一州之地,这一州还不是都听话,都能度过那么多风浪。如今萧相公平地起惊雷,扶植太子上位,军国重事悉决于他,我们看似是以这个州城一城之地迎战,实则是背靠着整个朝廷的支持,我们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萧相公这些日子陆续送了好几封亲笔信来,对龙首州做出了许多的部署。而且,这些年里咱们对这龙首州城做了多少布置?就凭他们那几千人,就想攻下我们经营这么多年的州城,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他看着三人,吩咐道:“尔等接下来且这般这般.......”
一阵风吹过,将堂中的讨论声吹没入夜色之中。
这一夜,不知几人无眠。
反正白云边是没怎么睡着的。
昨日一扫迷茫,振作精神,回去之后,就领着众人一通讨论。
这不讨论还好,一讨论下来,脑袋都大了。
熊保全和其余几个属官以前都是龙首军的人,对龙首州城的城防十分熟悉。
这种熟悉,却并没有带给众人多少洞察内幕的便利和兴奋,反倒是让他们愈发头疼,因为龙首州城的城防实在是太稳固了。
有时候无知者无畏,还能凭着一腔热血和单纯对前路保持着不切实际的美好期望,但现实往往会残酷得让人的心底一片冰凉。
萧凤山文武双全,又以州牧之身份经营了龙首州州城将近十年,是按照大本营的思路来建设的,不能说是易守难攻,至少也是固若金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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