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了几口气,“为今之计,只有速速回军,趁着他们局势未稳,拨乱反正!而后,便一切犹有可为。”
他目光扫过麾下将士,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和决绝,“今夜整军,明日回京!联系英国公,与他陈说利害,约定一起回军。告诉他,帝位另择一东方氏子弟继位,先入中京者为摄政王!”
诸将离开,萧凤山缓过了劲,慢慢走到大帐之外,抬头望天。
月满深秋,他已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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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坞,议事堂。
岳阳太守坐在左手第一位,和其余七八个容貌各异的文士围坐在一张大桌旁,桌上放着地图和各类文书。
他们没看文书,而是带着几分崇敬的目光望向主位之上坐着的那个老人。
国朝第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公;
誉满天下,公认的一代贤相;
辅佐崇宁帝在继位的第一个十年将大夏拖出泥淖,隐露中兴之象的绝对功臣;
苏家老相公,苏宗哲。
这场中除开岳阳太守,其余之人,都是自小便听着苏老相公赫赫声名长大,在苏老相公举旗之后便望风来投的各地名士,此刻皆心服口服地聚集在了他的羽翼之下。
“襄阳那边,战况如何了?”
苏老相公毕竟年纪不小了,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沉稳平和的气质,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中。
岳阳太守连忙道:“回相公,襄阳守将王继雄乃军中宿将,本身又是萧凤山当年的第一副将,对伪帝逆党忠心耿耿,守备尤其森严,前线诸将诸般手段都用尽了,暂时还未能拿下城池。”
众人闻言心头都有几分忧虑,别看如今声势这么大,看似拿下了三州之地,但是泗水州难攻但也难出,云梦州北上的主要通道被一座雄城拦断,唯一能够直接威胁到中京的龙首州,如今也有对龙首州极为熟悉威望极高的萧凤山第一时间带着两万大军直接征讨,这局面,并非外人传言那般容易啊!
苏老相公仿佛没有瞧见众人的神情,继续问道:“泗水州和咱们云梦州的叛乱都平息了吗?”
一个文士站起身来,“回相公,都平息了,如今别处不说,单说咱们泗水州和云梦州,至少是叛军匿迹,百姓平安,想来过不了不多久,定有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之盛况!”
答话之人言语神态都不无兴奋,场中有几个人却在心中颇不以为然。
这天下可不止这两州,仅仅拿下这两州有什么用?
治理好了这两州,博得一个政通人和的名声又能如何呢?
一旦朝廷大军来袭,又当如何应对?
难不成真就只是当一个割据称雄的地方政权?
苏老相公缓缓道:“如此甚好。我等举义旗,兴义师,乃是为了明君臣大义,彰天地人伦,切不可行那等如叛军乱匪之事。尔等需尽快总结近期诸事,包括如何劝服地方官员投诚,尽量减少攻伐过程中的损失;贼匪之特性,如何剿灭最为轻松合理;剿灭贼匪之后,如何治理一城一地,有哪些通行之政策......诸如此类,要尽快拟个章程出来,以便将来所用。”
众人自是应下,但在心头却有些微叹,苏老相公不知这是老糊涂了,还是毕竟是个文人宰相,不知这天下争霸的血腥和残酷。
如今他们实力尚弱,根本就没有停下来忙活这些内政的资本!
这种时候,地方治安之事虽重,更重要的是应该先直接聚集两州之兵,倾力攻克襄阳,打通前往中京之道路啊!
而后兵临中京,夺取大位,拨乱反正,这才是争天下之正道!
如今这是干什么?
还被人堵在家门口,就已经开始想着四海八方望风而降了吗?
是不是有些过于好高骛远或者说想当然了?
一念及此,众人之中甚至有些已经开始担忧起自己这番选择的正确与否了。
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房门轻敲,一个信使快步走入,带着几分激动正要开口,看了看其余众人,默默闭嘴,只是将一封信交给了苏老相公。
看着信使那脚下生风的样子和那一脸激动的表情,众人忍不住齐齐将目光投向了缓缓拆着信纸的苏老相公。
瞧见他一张一张地看完,神色平淡得就像是喝了一口白水,那水里但凡加了一口酒,不至于这么平淡。
默默看完,苏老相公平静地将信纸叠起,“刚说到哪儿了?”
一个文士苦笑着道:“苏相,是什么消息您快跟我们说说吧,您瞧我们这心里跟猫抓似的。”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是啊苏相,快说说吧!”
苏老相公淡淡一笑,“没什么,你们不是一直琢磨胶东郡王在哪儿嘛!昨日晨间,他和夏景昀在京中起事,攻破宫城,擒获伪帝,如今已经正位中宫,继位为帝了。咱们得加快点动作,不然可就跟不上中京的步子喽!”
一阵桌椅倒地的声音,众人震惊得都顾不上什么仪态了,纷纷站起,七嘴八舌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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