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将领面色微变,张口欲言,项希远扭头喝骂道:“聋了吗?快去啊!”
将领连忙抱拳应下,转身匆匆而去。
他走了,别人却来了。
一帮城中士绅匆忙而至,“大人,可是敌人袭来了?”
项希远此刻在这些人面前却一脸信心满满,遥指着不远处的江面上,“无妨,敌人施了些诡计,但我水师战力强大,诸公且与我一道看将士们如何致胜!”
......
青龙口,位于金陵城的东北江面,往日此间也驻扎着将近三成的金陵水师,为的就是防止从淮入江的北面之敌。
但此刻,随着上游大战的展开,军令之下,此间已尽数空虚,只有几队老弱聊作值守之责。
秋雨淅淅,这些人都只在营中休息,可不愿冒着那凄风冷雨地去作那无谓的瞭望。
江二是个水师中的老卒了,此刻和一帮同袍在营帐中歇着,忽然耳中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伸脚踹了踹身旁的人,“诶,你听见了吗?外边好像有动静!”
“你年纪大了,耳屎堵住了吧?”一旁的汉子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裹了裹身上臭烘烘的被子,继续睡着。
江二毕竟是个老卒,又听了一下,似乎的确有声音,当即穿上鞋子,披着衣服,走了出去。
掀开营帐,一股寒风吹来,但下一刻他便浑身陡然僵住。
只见如潮水般的甲士正沿着他们的所在,冲向城中。
他正要开口,一道刀光便猝然亮起。
滴答滴答,刀尖上滴落的,不知是带着血的雨水,还是带着雨的血水。
......
江面上,战斗已经进入了最胶着的阶段。
虽然金陵水师遭受重创,又是逆流,但是毕竟主场作战,舰队人员队伍都远胜于这支奇袭的水师舰队,在慌乱之后,在城头大人物不惜余力的支持下,他们还是顶住了压力,没有演变成溃败,而是重整旗鼓,渐渐稳住了阵脚。
双方就此开展了谁也无法取巧的血战。
金陵城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江面上的战斗所吸引,谁也不知道,东面的城门下,一队黑衣人冲到了城门口,在一场几近无声的屠杀过后,悄然打开了城门。
潮水般的甲士顺着城门涌入。
几队小乞儿在领头人的带领下,蹦蹦跳跳地穿过街巷,嘴里大喊着,“官兵破城,州牧已死,投诚效命,过时不候!”
清脆而稚嫩的喊声,在雨夜之中传进了一处处府邸,一个个大院,带去的全是恐惧和惊惶。
一个穿着朝廷官兵甲胄的军士匆匆登楼,来到项希远面前,看着被一群士绅簇拥着的州牧,高喊道:“大人不好了!有城中大族献城,数万龙首军已经进城了!”
“什么?”
项希远匆忙回望,只见城中一道道举着火把的长龙穿梭,正朝着州牧府冲去。
项希远一把揪着那军士的衣服,“你说他们是什么人?”
那军士却悄然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准确地扎进了项希远的胸口,“我们是龙首军!”
他旋即面朝着惊骇欲绝的城中士绅和瞬间围过来的城头将士,怒喝道:“朝廷大军已破城,项希远已死,金陵败局已定!想活命的,速速投诚!”
一众士绅愣傻了,忽然有个士绅看了一眼下方的战况,一咬牙冲出来,从一旁军士手中接过刀,一刀砍在了项希远的尸身上。
“金陵陶家愿随王师!”
有人带头,立刻就有第二个人冲了上来,拿过刀砍了下去,“金陵薛家愿随王师!”
“金陵贾家愿随王师!”
“金陵曹家愿随王师!”
.......
一声声的高呼,一刀刀的劈砍,项希远已经血肉模糊,而随着城上守军尽数缴械,金陵城的大局也就此彻底安定。
那军士靠着城墙,后背已经尽数被冷汗湿透,指尖和小腿依旧在兴奋地颤抖着。
但他们,赢了!
江面之上,洞庭水师统领周公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骂道:“他娘的,赵老庄主那边怎么回事!再没动静老子手底下的儿郎们就要死光了!”
话音刚落,城头之上,猛地响起一阵齐声呼喊,“金陵城已破,项希远已死,投降免罪!”
火把照亮了城头,照出一张张清晰的旗帜。
【白】。
“本官白云边,贼首已死,余罪不究!速速投降,免死免罪!”
官兵们齐齐将他的话复述出来,高呼声响彻在夜空,震碎了一切抵抗的胆量。
金陵雨夜,彻底安静下来。
大夏崇宁二十四年秋,新帝继位第三日,洞庭水师、龙首军奇袭广陵州,白云边雨夜下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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