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之外,北梁虎视眈眈;西戎之地,域外诸部暗藏祸心;若不能速平天下,难免有强敌入寇之危,以致战火更甚。故将统领平叛诸事之州牧入朝,与陛下及中枢共论情况,以期速定天下,此其二也!”
“各州州牧,皆受命于天子,执掌一州军政大权,然新帝登基,施政之术各有不同,自当入朝述职,既可向陛下陈述各州之风土人情,军政要务,亦可由陛下面授机宜,领悟新政之精髓。同时,此等封疆大吏之留任、更换诸事,皆需陛下亲眼过目而决断,故召其入朝面谈,并无不妥,此其三也!”
“最后,若不愿入朝之人,则中枢亦可调整策略,以更稳妥更合理的姿态去处理该州之乱局,不至于延误时机,甚至贸然派兵以至于损兵折将。”
“综上诸因,征召州牧入朝一事,并非如诸位臣工所言,全无道理,至少是有可取之处的。”
这一番话,说得不少朝臣都深以为然,当然,这些本就是属于墙头草一类的,原本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至于那些真正有资格影响朝堂,或者打算跟夏景昀掰掰手腕的,眼见夏景昀终于肯站出来辩论,立刻像是闻见了腥味的猫,激动了起来。
“建宁侯,老夫还是那句话,若是四方不稳,该当如何?”
夏景昀坦然以对,“如今的四方已经不稳了。”
“老夫说的不稳和眼下的不稳是一回事吗?建宁侯在这朝堂之上,也要行此诡辩之术么?”
夏景昀微笑道:“严少保为何对我朝的封疆大吏这么没信心呢?他们若都是忠臣,何来不稳?”
老头儿的嘴角抽了抽,看着夏景昀,这些封疆大吏忠不忠心你还不知道吗?
你们已经杀了一个封疆大吏了,现在搁这儿跟我说封疆大吏都是忠臣?
他无语地看着夏景昀,一旁另一个嘴巴快些的人已经开口反驳了,“那若是他们不忠呢?”
夏景昀没有回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那人猛地反应过来,若是他们不忠,那不就正该想办法解决吗?
朝堂之中,忽然没了声音,以至于一声通传,显得那么清晰。
“太后、陛下,四象州州牧吴齐力求见,此刻正在宫门外候旨。”
殿中群臣瞬间懵了,议论纷纷,而等到太后传召,吴齐力的身影真的出现在大殿之外,殿中更是一片哗然。
居然真的是他?
居然真的有州牧主动入京来朝了?
“肃静!”
如今的首领太监靳忠甩了一下鞭子,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老老实实安静地站在原地。
身上风尘仆仆,只是简单洗了把脸的吴齐力双膝跪地,行起大礼,“臣,四象州州牧吴齐力,拜见太后,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方白开口道:“吴卿平身。”
吴齐力却没动,而是老实地跪伏在地,“州牧无诏不得入京,然臣知先帝驾崩,陛下登基,效忠之心难耐,以致彻夜难眠,前日得知陛下行登基大典,实在按捺不住,便私自入朝求见,面禀四象州诸事,臣自知有罪,请太后和陛下责罚!惟愿留此有用之身,为太后和陛下,为江山社稷,略尽绵薄之力!”
听着这话,众人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哪里不明白他为何来朝,想来便是得知了吕萧二贼的事情,星夜入京的。
但正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他们才陡然发现,夏景昀和他那一派的人,提出刚才那个建议,莫非真有可取之处?
如今朝廷声势大涨,正是做这些事情的好时机啊!
而且本来就有叛乱,真要有什么不对,确实也不怕,无非就是麻烦点,但若是等到天下已定,太平初见,再起叛乱,再打一场仗,就得多掂量一下了。
“吴卿入朝请见,以忠心事君上,哀家甚慰。不过,无诏入京之事,亦不得不罚,罚俸三年,以儆效尤吧!”
德妃缓缓开口,直接为此事定了性。
吴齐力心头大定,知道这关键一步,终于是走对了。
正当他缓缓起身,殿外又传来一声通传,“太后、陛下,狼牙州州牧兰廷望求见,此刻亦在宫门外候旨。”
殿内,一道道目光瞬间都看向了夏景昀。
这一切,也在这位炙手可热,如日中天,号称多智近妖的建宁侯的预料之中吗?
当兰廷望走入殿中,瞧见吴齐力居然同样在内,心头咯噔一声,暗骂一句狗东西跑得真快!
“臣,狼牙州州牧兰廷望,拜见太后,拜见陛下,恭贺陛下登基,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乎一样的话,在德妃和兰廷望之间又说了一遍。
但不同之处在于,兰廷望还说道:“逆贼吕如松当日领兵坐镇狼牙州之事,狼牙州中世家豪族多有攀附,臣已命州中长史前往缉拿,听凭太后及陛下发落!”
“兰卿有心了,这些人如何定罪,中枢商议吧。”
待万文弼领命之后,德妃笑着点头,“二位卿家旅途奔波,且先去休息,之后自有召见,还要向二位卿家多多询问两州情况。”
吴齐力和兰廷望恭敬答应,心头长出了一口气,看这架势,这半生富贵是肯定能保住了,至于权势......
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文官队伍前列,一群老头子中明显年轻得不像话的那个男人。
在散朝声中,官员们缓缓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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