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明抬头看着夏景昀,目光之中仿佛在说,我已经照办了,你要信守承诺啊!
夏景昀沉着脸,一言不发,待东方明被带走了之后,才看着众人,“诸位对这三人之供词如何看待?”
很明显,这是要让人主动开口,制造舆论了。
若是之前,大家心里可能还会有些没底,但到了这会儿,局势早已彻底明朗,谁会放过这样取悦于君上的好机会呢!
“下官以为,此案首尾已然十分清晰,萧凤山怙恶不悛,狡辩饶舌,但吕如松和东方明的供词,两相印证,已经足够证明事实真相了。”
“不错,下官也觉得,吕如松之供词清晰详细,东方明之供词亦有清晰指认,虽萧凤山强言狡辩亦不足以混淆视听,到此时候,已足以定论真相。”
“萧凤山当然不会承认,他乃弑君主谋更是主凶,若是认罪,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所以,他的反应不足为奇,亦不足为信。”
“吕如松和东方明之供词,与先前众人之证词,并无半分违背之处,亦符合各方之动机,内容翔实细致,足以为事实真相而取信于天下,今日之公审,下官认为,定能让朝野天下信服。”
“太后仁德宽厚,陛下煌煌天威,建宁侯运筹帷幄,除开萧凤山这等穷凶极恶之徒负隅顽抗,余者皆俯首认罪,此番朝堂公审,公道严明,明正视听,有理有据,取信天下,堪为后世之楷模,亦开青史之先河啊!”
众人争先恐后地开口,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营造出了一种群情汹涌,大局定论的气氛,夏景昀缓缓点头,“诸位所言甚是,不过,虽然如今真相已明,但罪魁祸首仍未认罪,终究有些不够圆满。来人呀,带萧凤山!”
当萧凤山被禁军将士从偏殿之中带出来,众人瞧见他的姿态时,心头都涌起一个感觉:这个人心气儿散了。
夏景昀看着萧凤山,“你可认罪?”
萧凤山看着夏景昀,目光里有凝如实质的仇恨。
但在夏景昀平静的目光下,他仿佛想明白了什么。
仇恨渐渐消散,只剩下了落寞的自嘲。
他颓然闭上双眼,缓缓道:“罪人......认罪!”
四周群臣彻底震惊,没想到先前一派正气凛然的萧凤山,居然也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稍微有些脑子灵光的,则是在想着,其余两人已经认罪,萧凤山再强撑着也没意思了,认罪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至于那些真正顶级的大佬们,才看明白了夏景昀的操作,尤其是太子亲手捅的那一刀,纯粹是将萧凤山的心气彻底打散了,否则就算是所有人都认罪,萧凤山依旧可以坚持下去的。
毕竟他可是在举世皆敌的情况下,一个人扛了龙首州十余年的人物。
夏景昀这是杀人还要诛心啊!
听了萧凤山的话,夏景昀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吕如松和东方明都指证,你是亲手弑君之人,是也不是?”
听到这句话,萧凤山这等铁汉的身子也忍不住一颤。
在这个时代,对这些自小被忠君爱国的思想灌输起来的人而言,这个罪名几乎就是天下最恐怖的罪名。
但是.......
萧凤山的脑海里,回想起慈爱温柔的长姐从小抚育自己长大的种种;
想起她临终时牵着自己的手,虚弱地将儿子嘱托给自己的场景;
想起那个追在自己身后,骑在自己肩膀上,欢呼着阿舅阿舅的孩子.......
他低下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低低的一个字。
“是。”
他虽然还站着,但看上去,却仿如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败犬。
而至此,一切终于,盖棺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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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一帮闲着无聊的庶吉士正在工作的间隙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说着话。
“诶,你们说今日朝堂公审会有好结果吗?”
“你这话问得,徐伯翼在这儿,必然是说相信建宁侯啊!”
徐大鹏倒也不藏掖,大剌剌地道:“本来便是啊,这么多事情还没让尔等服气吗?不相信他,我难道相信你们啊!”
众人哈哈一笑,立刻就有人半调侃半回怼地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就像先生教我们的,一个人对了一千次,但下一次也可能是错的,一个人错了一千次,下一次也可能会对。每一次的判断都该是单独的。”
“你直接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不就行了。”
正当徐大鹏被怼得说不出话的时候,一个人匆匆跑来,“有信儿了有信儿了!”
他看着瞬间围拢过来的众人,激动道:“太子,哦不,东方明、吕如松、萧凤山俱已当庭招认,真相确凿,已经让咱们掌院学士拟旨了。”
“什么?都招认了?”
“不会吧?会不会是屈打成招啊?”
那人眉头一皱,“你说什么呢!当着满朝诸公,怎么屈打成招!别说用刑了,听说主审的建宁侯连重话都没说一句!”
“旨意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萧凤山是弑君的凶手,腰斩于市,龙首萧家满门抄斩;吕如松弑君帮凶,吕家直系满门抄斩,但太后和陛下念在英国公一脉世代忠良,还是留下了这个爵位,将从吕家远支中择优袭爵;至于东方明,虽然被挟裹登基,但亦算从贼,废为庶人,幽禁于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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