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1 / 2)

其中一位领头之男子开口道:“贵使远来是客,虽有犯我疆域之行,恃威而跋扈之状,然我大夏奉圣人之道,秉仁恕之德,当以德报怨,何需做针锋相对之举。”

薛文律看着对方,憋出一句感慨,“阁下真乃谦谦君子也!”

他这话倒并不算是嘲讽,平心而论,若是易地而处,他绝对做不到这般大度。

他可以嘲讽对方迂腐,嘲讽对方是书呆子,但不得不承认对方是真君子。

而他身后,耶律文德与元文景大致也是同样的念头,颔首点头,一脸赞许。

荀飞鸿抿着嘴,神色多少带着几分古怪,朝着众人道:“诸位师兄弟且忙去吧,我这就带他们去见先生。”

与众人道别,三人带着几分忐忑,来到了清北楼的一楼,见到了列坐其中的涂山三杰。

三位老人或温和慈祥,或朴素简单,或黑面严肃,但坐在那儿的气质,就足够撑得起天下文宗这四个字的排面。

亲眼瞧见这三位即使他们大梁陛下见了也得执礼甚恭的老人,薛文律和身后两人没有任何的倨傲和迟疑,恭敬行礼。

“拜见临西先生、晚林先生、空壁先生。”

居中而坐的临西先生笑看着领头的华贵公子,“贵使远来是客,不必拘礼,请坐吧。”

说完看着白云边,“白大人也请坐。”

薛文律开口道:“久仰三位先生大名,今日一见,不枉此生。”

临西先生摆了摆手,“些许虚名,不值一提。我等三人亦是传习圣贤教诲罢了。”

薛文律道:“圣人教诲世人皆闻,但能如三位老先生一般开宗立派,公认为天下文宗的,却如凤毛麟角,怎能不让人心生景仰。”

空壁先生黑着脸冷冷道:“你既也闻圣人教诲,为何犯我大夏疆土,更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意图恃强凌弱?”

薛文律却神色自若,“两国争霸,各为其主,皆为安邦定国平天下之志,与圣人教诲之道并相违。大夏亦曾犯我大梁河山,照此说来,彼时之大夏君臣亦违圣人之道乎?故而依在下之见,朝堂之事归朝堂,文坛之事归文坛,互不相扰,岂非更好?”

晚林先生笑着道:“此言到底有无道理,老夫不作评判,不过我大夏向来以和为贵,以德报怨,急人之所急,需人之所需,还望两国邦交可得安宁。”

临西先生取出一幅字,递给薛文律,“这一幅字,便送予贵使,就当此番相逢一见之礼。”

虽然薛文律对他们的话不以为然,但这三人所赠的字,可是价值千金都不止。

闻言连忙起身,“先生高义,晚辈愧不敢当。”

“无妨。拿着吧。”临西先生笑了笑,指了指楼上,“且上楼去,有人在等你们。”

薛文律心头一动,大概明白了其中门道。

行礼告辞之后,他走上二楼,便瞧见了在二楼临窗房间中的东方白与夏景昀。

瞧见这位南朝年轻的皇帝,以及他身边那位与姜玉虎并称南朝双璧的俊美年轻人,薛文律在极其短暂的错愕中立刻明白了过来,白云边今日折腾这么大一出戏,原来都是为了铺垫这一场会面。

恐怕真正的条件交锋,就是在这时候了。

哼!南朝人不讲武德,还想打本世子一个措手不及是吧?

可惜啊,你们打错算盘了。

既然你们愿意谈,本世子就有把握把你们圈进去!

诸多念头在一瞬之间从脑海中转过,薛文律在心头一喜之下,面上装作惶恐惊骇,“外臣拜见陛下,见过建宁侯。”

东方白说了一句平身,夏景昀便微笑着道:“世子殿下在中京住得可还舒心?”

薛文律同样微笑道:“南朝繁华,自无不舒心之理。”

夏景昀没在意他言语之中的锋锐,“本官记得,贵使昨日所言,北梁鹞鹰骑大将慕容虎乃是私自出兵,犯我疆界?”

薛文律重重点头,“这是当然,我大梁与贵国互为兄弟之邦,岂有不宣而战之理。慕容虎此人私欲纵横,竟与贵国逆贼相勾结,实在罪无可恕。然此獠坐拥雄兵,恐其再添乱行,故外臣此番前来,便是想与贵国约战停兵,而后遣使调兵,擒获此獠,而后贵国之乱局,自可由贵国从容而解。”

夏景昀笑着道:“这恐怕说不通吧?堂堂边军领军大将,就敢这么胡作非为?你大梁就没有什么约束之策?不会实际上是你们君臣之间演给我们看的一出戏吧?”

薛文律心头暗笑,这所谓南朝双璧,看来也不过如此。

“建宁侯此言,倒让本使疑惑,东方平亦是边军大将,贵国莫非对其亦无任何约束之策乎?”

夏景昀一怔,点了点头,“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但是我朝毕竟是朝局动荡,东方平亦是先帝皇子,有所野望倒也算是正常。但大梁朝政安稳,慕容虎身为北梁七大姓之慕容家的嫡系,真的有那个胆子胡作非为如此?”

薛文律心头暗笑,这种死无对证的事情,你这会儿在这儿咬着有什么用?莫不会想着以此为突破口讨价还价吧?

那你可就真太天真了。

于是,他佯怒道:“建宁侯,你这番言语好没道理!我朝陛下都已开金口,莫非他还会诓骗于谁不成?慕容虎胆大妄为,违背我朝陛下之令,妄生事端,坏两国邦交,惹出这等泼天大祸,慕容氏家主早已入宫请罪!不论其族人还是我朝朝臣,皆恨其入骨,恨不得生啖其肉!您贵为朝中中枢重臣,岂能以私念而妄加揣测。如今事态紧急,二贼勾结,若两国朝野不立刻行动,恐酿成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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