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矩的1声轻唤,将陷入沉思的朱翊镠惊醒。
“殿下,老太后还有谕旨要——”
“明白了。”
朱翊镠1听到谕旨这两个字,当即便回过神来,也很是干脆,直接撩起下摆跪了下去。
如此干脆利落的1套动作下来,让陈矩都有些懵掉了,自己都没有宣呢,怎么潞王就跪下了。
这让1向谦和平静的陈矩有些不知所措,这位老太监下意识地也朝着朱翊镠跪了下去,但是愣神了片刻之后,又重新站起身来。
只不过这1次,他侧身躲开了朱翊镠跪的方向。
“慈圣宣文明肃皇太后有宣——”
陈矩脸色1肃,端着上半身,便直接扯着嗓子道,“痴儿,莫要再以身犯险了。”
听到这话,朱翊镠浑身1震,差1点泪水就没有忍住。
这话所包含的含义很简单,没有其他什么弯弯绕绕,有的只是1个做母亲的,对于儿子最为关切的担忧。
朱翊镠明白,刘家口关大捷的消息必然是已经传到京城当中了。
当其他所有人都在高兴于这场战役的胜利时,只有母后,自己的母后内心当中是对自己担着忧的。
“母后——”
朱翊镠言语当中带着些许哽咽,而后老老实实地对着京师所在的方向磕了1个响头,这个响头,他磕得心甘情愿。
“殿下…”
陈矩见到这1幕,自然也是心底跟明镜1般的,看向潞王的目光当中也带着些许复杂的情感。
“快些起来吧。”
陈矩的动作也不慢,那沙哑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人也已经到了朱翊镠的跟前。
他弯下腰搀扶起朱翊镠起来,“殿下莫要多过伤心,老太后每日吃得好,睡得好,就是时常念佛的时候,想起殿下您。”
“诶,不能堂前尽孝,这是做儿子的悲哀啊。”
朱翊镠顺势起身,又是1句感叹之后,便收拾好心神,朝着陈矩问道,“皇兄委派了哪些差事给你啊。”
这话不是随便问问的,而是朱翊镠对于陈矩的1次试探,试探下这陈矩到底是站在哪1边的。
“回殿下的话。”
陈矩的脸色丝毫不变,更没有半点犹豫,“内臣来此,还担着圣上给的两件差事。”
“两件?”
“是的,殿下。”
陈矩脸色平静,淡淡开口道,“这第1件便是充当矿使,要收那朝鲜的银矿课银。”
“果然!”
朱翊镠轻笑1声,对于这差事没有半点意外。
朝鲜端川银矿这件事,自然是朱翊镠指使杜桐去说的。
杜桐身为实权千户,掌着西司房,其本就是查探情报的机构,而这情报消息则是共享给万历知道。
若不是这样做,自己这些年又怎么能如此轻易掌握掉这锦衣卫。
这得罪人的事,自然是万历要去做。
有了这个头开起来之后,那么自己日后在朝鲜事项当中可操作的空间就大很多了。
“圣上对于这件事很是生气,内臣离开之际,圣上在宫内对于朝鲜也是颇有微词。”
“嗯——”
朱翊镠轻点了下头,嘴角挂着笑意,“颇有微词是正常的,因为这相当于欺君。”
“要知道,当年朝鲜1直死皮赖脸的说自己是贫银国,祖宗怜悯他们,也就取消了金银常贡,可现在爆出这个事来,这实在是说不过去的,皇兄再生气也是正常的。”
“是的,殿下。”
陈矩没有对这事发表过多的看法,他很清楚自己的地位,所以只是听着,应和着,随后便有说出了第2件差事,“殿下,这第2件,便是要内臣以入税监的身份镇守那宽甸6堡,坐榷商税。”
“坐榷商税…”
朱翊镠口中咀嚼着这几个字,又抬眼看了看正低垂着脑袋的陈矩。
说实话,他的心中是有些担心这谦和的陈矩能否压得住辽东地头蛇们,收上税来。
“早听闻陈大伴,为人有度量,能顾全大局。”
朱翊镠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将自己心中担忧委婉地说了出来,“只是这宽甸6堡是新附之地,要多些强硬手段。”
“殿下心思内臣明晓。”
陈矩可不是个庸人,自然是能听明白其中的关节,“内臣此行,办任何差事,只守8个字。”
朱翊镠听到这话,顿时眉头1挑,看向陈矩的目光当中多了几分好奇,不过他没有开口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陈矩接下来的话。
“祖宗法度,圣贤道理!内臣这平生行事只依着这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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