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日,倒也平安。裴绾绾每日去司衣局制香,闲暇时再去给德惠皇贵妃抄录佛经,日子过的十分充实。
绣坊和糕点铺也步入正轨,由得力人管辖着,虽然算不上日进斗金。但衣裳样式新颖,糕点甜而不腻,在贵妇人里已算得上风靡。
近日,宫中在操持秋猎的事情。大庆太祖是马背皇帝,所以历来天子对秋猎都十分重视。
皇帝有意将秋猎交与谢晏衡去办。
德惠皇贵妃以为皇帝会将此等大事交与谢晏青,所以当她得知是谢晏衡操持时,当即勃然大怒。
“砰!”一尊琉璃盏被摔落在地,当即四分五裂。
“谢晏衡是什么东西?!我手下败将的儿子!如今也敢骑到我头上了!”李婵衣怒道。
裴绾绾正坐在一侧抄录佛经,听到“谢晏衡”的名字时,笔下顿了顿。
“娘娘息怒。”慕荣在一旁劝慰道,“大殿下最近虽然得圣人的眼,但他被送到道观修了这么些年,早已经没了斗志。再加上二殿下有娘娘母家助力……这些哪里是大殿下可以比的?”
李婵衣听了,堪堪宽慰。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道:“这也罢了,只是贞婕妤的肚子怎么还没动静?我不是叫司膳局把糕点……”
慕荣看了看裴绾绾,对李婵衣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李婵衣瞬间噤声。
裴绾绾敛眸,起身将抄录好的佛经捧给李婵衣,道:“娘娘,今日的佛经已经完成。”
李婵衣拿来看了看。她随手翻了下,道:“写的还行。裴绾绾,你知晓秋猎的事情么?”
裴绾绾道:“略知一二。”
“青儿也跟你说了,”李婵衣将佛经放到一旁的小几上,“你须得助他拔得头筹,到时少不得你好处。不然……”
她话锋一转,“你就老老实实来做青儿的侧妃吧。”
“臣妇明白,自当尽力。”裴绾绾不卑不亢。
李婵衣这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下了值,裴绾绾特地去了通往凤阳宫的羊道上走。
果然遇见了谢晏衡。
谢晏衡身着雪青彩绣祥云圆领袍,墨发简单挽了个单髻,由一只两蟒戏珠金玉冠束着。这样简约得体的装束,反而衬得他愈发清冷如玉,高不可攀。
他瞧见裴绾绾,眸子闪了闪,道:“沈夫人。”
唤罢,他便矜持地抿紧下唇。
谢晏衡有时候生气真的很明显。他一唤裴绾绾“沈夫人”,就代表他生气了。
偏偏裴绾绾无暇顾及,只礼数周全地行了个礼:“大殿下,一切可还顺利?”
“顺利。”谢晏衡惜字如金。
气氛诡异地尴尬起来。
庆元见两个人都不出声,忙道:“裴姑娘,你是要出宫去?”
“方才抄录完佛经,”裴绾绾笑道,“正要走呢。走之前,来看看殿下可一切安好。”
谢晏衡眉梢微动,这是他心情舒缓的征兆。他看向裴绾绾,道:“正好我现下无事,还是去酒楼吃一杯?”
“不了,”裴绾绾摇摇头,“我来提醒殿下,秋猎的时候,小心三皇子。”
前世,谢晏衡音信全无,是谢晏青主持的这场秋猎。
别的倒还好,只是三皇子谢晏凛做了手脚,引来了狼群,吞食了大半的猎物不说,还惊扰了圣驾。
虽然谢晏青极力护驾,但还是因此被罚。二皇子一党从此陷入低迷期。
这些,都是裴绾绾听父亲昔日部将说的。
谢晏衡挑了下眉尾:“你如何得知?”
裴绾绾一怔,随之舒缓神色,道:“不管殿下信不信,臣妇只能说,臣妇有占卜之能。”
“占卜……”谢晏衡微微一笑,却无嘲弄轻视之意,只道,“占卜之事有损身体和气运,还是少占些为好。”
裴绾绾看向谢晏衡,恍惚想起谢晏衡会看相,便道:“殿下,你可会窥探他人命运。“
谢晏衡抬眸看向裴绾绾,良久,道:“略通一些。”
裴绾绾伸出手:“那殿下帮我瞧瞧,我的命如何?”
谢晏衡看了下,随即收回目光,道:“窥不破。”
他的下唇抿的很紧。裴绾绾这才瞧出他有些不悦,道:“殿下,近日是有不顺心的事情么?怎么脸色这般差……”
“是是是!”一旁的庆元立即叫道,“殿下他最近为情所……”
“庆元。”谢晏衡制止道,“闭嘴。”
裴绾绾看了看庆元,又看了看谢晏衡。知晓庆元方才说的,是“为情所困”。
“殿下有喜欢的人了?”裴绾绾一笑,“是哪家的姑娘?若我认识的话,也可以帮殿下搭下线。”
一股诡异的气息立即在三人之间蔓延。
庆元忙退后两步。
谢晏衡目光微凛,眼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她姓丹,名寸意。”谢晏衡道。
丹心寸意,愁君未知。
“丹寸意……”裴绾绾想了想,并未在京中想起来这般人物,只道,“绾绾未曾见过这位姑娘。不如,我叫人去打听打听……”
“不必。”谢晏衡敛回目光,“天晚了,我叫人送你出宫。”
裴绾绾欲言又止,但见谢晏衡不想再说,便知趣地闭了嘴。
——
裴绾绾回到家中,已近亥时,到了宵禁。
沈修白坐在堂屋,如尊杀神一般,直视姗姗过来的裴绾绾。
裴绾绾见到他,当即错开目光。
沈修白道:“裴绾绾,你眼瞎了么?”
裴绾绾这才又看向他:“夫君何事?”
沈修白道:“今日母亲发病。你不在家中,也不在……绣坊。”
竟还去绣坊找她了!
裴绾绾不以为意:“婆母病了,就去找大夫。我又不会治病。”
说罢,便要回房。
沈修白见状,又制止道:“裴绾绾,你近日都在做什么?”
裴绾绾挑起眉尾,看向他:“我去哪里,与你何干?”
沈修白一怒,指向裴绾绾鼻尖:“母亲母亲不管,家家不回!裴绾绾,你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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