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牢狱(1 / 1)

捕风捉凶 松长清 1292 字 2个月前

半夜,三个人一条狗,蹲在东来县的牢房里。

余道林解释了半个时辰,骂了半个时辰,没有人搭理他。

“什么奸细,没个证据就敢说我们是奸细,混账东西,吃干饭的。”余道林口干舌燥,“给你爷爷拿碗水。”

还是没人理他。

“打个盹儿,歇歇。”宁宴拉着余道林坐下来。

余道林嫌地上脏蹲在地上,拢着手依旧咕哝着,金树和旺财在对面正睡得香,一点没受到影响。

“老大,是王大路举报我们是奸细的吗?”余道林琢磨了一下,他们在东来县也不认识别人。

只有王大路了。

难怪今晚会跟踪他们。

“我很好奇,他打算怎么栽赃陷害我们。”举报也要有凭证,空口举报,那衙门岂不是成了私人打击报复的场所了?

余道林点了点头,也十分好奇。

“这里的县衙也不怎么样,将人抓进来不管不问,难道是等到县太爷上衙?”宁宴道。

“估计是。你看看整个牢房,一个看管的人都没有,连子宁县都不如。”

两人聊了几句,下半夜各自寻了干净的地方打了个盹儿。

本以为天亮以后县太爷上衙,就会有人来审他们。

可宁宴这次高估了县衙,根本没有人理他们,余道林又渴又累,还憋着肚子想上茅房。

角落里有恭桶,不说脏臭,是他当着宁宴的面尿不出的,宁愿把自己憋死。

“不用喊了。”忽然,阴暗的隔壁栏房里,有个睡了很久的男子漫不经心地道,“这牢里关了十六个人,十六个都没定罪,莫名其妙。”

宁宴也被震住了,“一直关着的?”

“嗯。”男人坐起来,蓬头垢面看不清面容,“最长的关了三年。不过你们想出去也好办,使钱就行,没钱就关到死。”

男人的喉咙里发出干哑的笑声。

“朝廷腐败,衙门不作为,这个朝廷是从根烂到底了。苦的还是我们老百姓,命都不是命。畜生死了还能值个钱,人死了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意思哦。”

男人靠在木栏上,与他同牢房的另一个人也接着他的话,“等死吧,咱们没钱就蹲着。”

宁宴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自己见到了了不得的世面,“你们是为什么事进来的?”

“不知道的。”男人摇了摇头,“要是知道,我死了也能当个明白鬼。”

余道林都不敢置信,又开始骂。

“让你们家里人筹钱吧。”男人给他们指一条明路,“钱到位,随时走。”

宁宴点头,转头冲着余道林道:“喊人,问问流程。”

余道林喊了十几声没人来,但过了一会儿有人进来送早饭,一人半个冷馒头,半碗水。

余道林和送饭的狱卒说了。

“我们捕头说了,你们罪重,身份也有不同,一人至少一百两。”狱卒道,“要写信回家吗?给你们送,另加十两跑腿钱。”

余道林拳头攥得嘎嘎响,费劲忍住了怒火,回头看着宁宴。

“我来写。”宁宴似笑非笑道。

狱卒见她爽快,也没哭闹,就取了笔墨给她。

宁宴给柳占写了一封信,信很简单,说她在东来县犯事了,需要三百两赎人。

她写了一半,忽然问狱卒,“狗子要钱吗?”

狱卒一愣,觉得这姑娘好傻,他龇了一嘴黄牙笑道:“狗子就是个畜生,本是不要的,但姑娘爽快,十两吧。”

旺财仿佛对他身价只值十两很不满意,冲着狱卒汪汪汪叫唤。

“它不同意,觉得你羞辱了它。”宁宴用毛笔沾了墨,将三百两划了,改成了四百两。

狱卒没说话,冲着宁宴竖起个大拇指。

“噗嗤噗嗤。”旺财满意了,蹲在地上高兴地摇头摆尾。

宁宴将信交给了狱卒,忽然又想到什么,“既然我家旺财也正常就交赎金,那么你送三餐的时候,也得正常给他一份哦。”

“得,您几位是大爷,它是狗大爷,这就给它拿来。”

狱卒嘀嘀咕咕走了。

宁宴这一通操作,让整个牢房里半死不活的十六个人都垂死病中惊坐起,惊骇地看着她。

有人道:“你这女娃娃莫不是傻了,这种条件也答应?”

“没法子,命在人家手里啊。”宁宴道,“为了活命,砸锅卖铁也得掏钱啊。”

她算是涨见识了,低声和余道林道:“这比土匪还狠。”

余道林深以为然,又低声问她,“真要交钱?”

他好容易挣的老婆本,现在一百两拿出来,又白忙活了。

不晓得哪天才能娶上媳妇。

命苦。

“等着吧。”宁宴道。

这边,狱卒将信拿出去,当成了稀奇事,和所有同事都说了一遍,大家争相传阅宁宴的信。

“这莫不是傻子,一条狗也主动出一百两?”

“看着就不聪明。”狱卒哈哈大笑,将信叠好,“这一趟我亲自跑。”

他牵了马,径直去子宁县送信。

两地离得不远,快马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信送到,柳占看了信吓得腿软,请狱卒进来喝茶吃饭,又恭恭敬敬问清楚流程后,约好下午他就筹钱送去。

狱卒很满意,得意扬扬地回了东来县。

县衙里,众人聚在一起喝酒打牌,聊昨天晚上的姑娘,热闹得很。

见狱卒回来,问他情况,他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通。

“那就等收钱了。”

一群捕快嘻嘻哈哈笑了起来,“等钱到手,咱们一起去喝酒。”

狱卒也坐下来喝酒,太阳渐渐西垂,他们正商量晚上去哪里吃饭,忽然门口的杂吏跌跌撞撞爬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杂吏腿肚子直打转,指着外面眼珠子都吓突出来了,“外、外面来人了。”

捕快们不以为然,王捕头啐他一口,“来的是天王老子不成,把你都吓得尿裤子了?”

“不、不是天王老子,可、可也差不多了。”杂吏道。

“什么人,这么大能耐?”王捕头抓起自己的佩刀,呼喝一声,“走,看看去。”

他带着十六个捕快,威风凛凛地去了衙门口。

大门洞开着,王捕头骂道:“哪个孙子来了。”

等着一脚跨出门槛,眼睛看到了四周的情景,顿时腿膝一软,噗通跌跪在地上。

他们的县衙被围了。

只见一群兵士,拿着长矛长刀,身着铠甲杀气腾腾。

而在这群人的中间,有一年轻男子,高坐马上,正沉着眉眼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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