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那是什么?”
城楼上,守城的兵错愕地指着城下。
不少人往那边看去,先还以为是那支兵来攻京城,可这样想人少了点,等再细看,这才发现了囚车。
“莫不是哪个县押死刑犯来京吧?”有人问道。
“我想起来了,是子宁县吧?子宁县的那个女土匪应该这两天到京城了。”
“可是,怎么这么多囚车,有这么多人吗?”
他们正讨论着,大队人马已经到了城门口,办了手续,车队浩浩荡荡进了城。
一进城,城内就引起了轰动,几乎是万人空巷的地步。街道两侧,全是好奇张望的百姓。
有人指着最前面的车,低声道:“这、这人是不是杨大人?”
杨卯以前做过京官,他们认识。
“还真是。”
“他怎么坐囚车里?”大家错愕不已,他们以为是杨卯押送宁宴,没有想到,是宁宴押送杨卯。
彻底反了。
“那个女土匪是不是在后面的车里?”
“那是不是?”这时,大家看到远处行近一位骑马的女子,女子高坐马背上,穿着一身浅蓝的镖局长袍,高束着头发,气质沉稳磊落。
这就是女土匪吗?
容貌和他们想象中五大三粗的土匪样子,完全不一样。
“这位女土匪真有胆识啊,居然将朝廷官员关在囚车里。就是不知道内情到底怎么样,她能不能打赢官司。”
“不容易。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带人暴乱,将县衙抢占了。这罪名可大可小,总之,死罪是逃不了的。”
宁宴一路过去,打量着繁华的京城,耳边听着大家对她的议论和未来的猜测,忍不住和沈思行道,
“不愧是京城百姓,懂得就是多。”
沈思行似笑非笑,“你的关注点又歪了。”
马上就要打官司了,他们都着急,只有她一直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
可这到底是京城,宁宴再有本事,也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甚至可能没有办法,按照律法行事。
在无数人注视中,车队顺道停在大理寺门外。
杨卯从被人认出来时,就以袖掩面不让别人认出来,王智更是一直没露面缩着头。
邱大人的家人赶了过来,乱糟糟哭得震天动地,又恶狠狠地瞪着宁宴,恨不能立刻将她五马分尸,吃肉喝血。
宁宴不和不相干的人磨嘴皮子,和大理寺接驳的人办了手续,她就带着人在棋盘街上等圣上传唤。
“现在这个时辰,应该快散衙了,如果圣上愿意接见我们,那应该要等到明天,如果圣上不接见,此事大概了会交给大理寺查办。”余道林和宁宴解释,“就是不知道,他们今晚有没有给我们安排落脚处。”
“会见我们。”宁宴打量着大理寺的挺阔威严的门头,脑海中无数虚渺的想象,终于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原来大理寺是这样的。
她从邸报中了解到,现任大理寺卿姓徐,是一位对查案很有经验的官员,他连任此官职已经足四任十二年。
胡思乱想中,一位穿着公职人长褂的男人,小跑着到她前面。
“哪位是宁宴?”
“在下是。”
传话的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投向身后见不到头的队伍,眉头蹙了蹙,“你在此稍等,我去回禀圣上。”
宁宴道谢。她明白,这是涉案的人太多了,圣上如果要听她解释,那肯定要传唤证人,那么进宫就不合适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正当大家在猜圣上要如何处理的时候,大理寺卿徐栋从门内走了出来,也是问了谁是宁宴,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依旧是面露惊讶。
“随本官来吧。”徐栋看到了杨卯,他和杨卯是同科,不熟但认识。
杨卯冲着徐栋,无声地抱拳打招呼,笑容十分无辜苦涩。
“徐大人,”宁宴问道,“进多少人?”
徐栋一愣,看了看长长的队伍,沉思了一下,“你陈述案情的时候,用到谁就再请。”
宁宴应是。
稍后,宁宴和杨卯以及王智被带进了大理寺。
徐栋做主审,堂内只有书记官和几个差官,宁宴还奇怪,这样审的话是不是太敷衍了些。
但徐栋不着急,一直翻看着卷宗,宁宴也将提着带来的卷宗放在地上。
如此沉默了一刻钟后,忽然后衙陆续有官员走了出来,她不认识人但认识各位官员身上穿的官服,也能辨出品阶来。
从一二品到五六品都有。
文官武官也能区分,他们甚至还分开对面而立。
宁宴正琢磨,忽然后衙走出来一人,两人目光一对上,宁宴顿了顿,裴延冲着她挑了挑眉,坐在武官的最前面。
宁宴看这阵仗,猜测圣上可能在隔壁听审。
果然,一位内廷内侍打扮的人站在门边,和徐栋点了点头。
通阔威严的大理寺衙堂上鸦雀无声。
无数双眼睛落在宁宴身上,打量着她,但不同于地方的官员,喜怒放在脸上,这些人只是看着,根本猜不出在想什么。
这些人中,除了容貌比较出挑裴延外,另有一位坐在文官前列,身穿蟒袍的年轻男子。
男子眉眼深邃,容貌很俊朗,周身气质透着上位者的威严。
宁宴心头转了转,圣上生养了七个儿子,但除了一头一尾的太子和七皇子瑞王外,其他都封王去了封地。
看这年纪,应该是瑞王了。
“开始吧。”徐栋拍了惊堂木,但他先问的却不是宁宴,而是杨卯和王智。
“杨大人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宁宴挑了挑眉,静待杨卯说话。
“徐大人,各位大人,”杨卯冲着在场的人行了礼,眼睛瞬时就红了,“事发前一日,下官知道邱大人要到子宁县,便想提前去子宁县,问一问王大人子宁县的事,毕竟在那之前,子宁县一直闹腾个不停,事情不断。”
他说着,很直白地看了一眼宁宴,满眼都是控诉。
“岂料,就遇到了邱大人被害的事,下官更不能离开了。可事情还没办妥,就被宁宴带着人捆着关了起来。”
“还将下官当犯人一般,押在囚车里,下官实在是……实在是无颜做人,恨不能一死。”
他说着,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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