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就要问问,那天夜里杀手是怎么进到牢中刺杀我的?”
宁宴说着一顿,抚掌道:“想起来了,杨骁贿赂秦三两万两银子,于是整个衙门,上下通气不看守牢房,让杀手杀我。”
“我若死了,你们就能将所有罪名都推给我了,一了百了。”
王智张了张嘴想辩解,但宁宴不再给他机会。
“徐大人,各位大人,被人里外联手刺杀,我要不逃那早死了,就没有机会承蒙浩荡皇恩,站在这里自辩。”
徐栋微微颔首,接着她的话,
“你这话虽是有些道理,但另有一事,你坐牢的缘由却不是因为这个案子,所以你逃狱依旧是触犯了律法。”
徐栋说得当然有道理,宁宴也还挺佩服他的,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他的思路没有跑偏,可见他对案件推理是很敏锐缜密的。
“大人说得没错,所以,我接下来就要回归正题,说邱大人被害的前因后果。”
徐栋微微颔首,正要开口,一侧内侍再次走了出来,在徐栋耳边说了一句。
徐栋应是,问起宁宴,“邱大人遗体可一并带回来了?”
“带回来了。关于遗体,稍后我还另有请求。”
徐栋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邱大人到子宁县来巡视,我们是完全不知道的,直到那天傍晚,邻居家出事,我们才知道。”
宁宴将向东的过往和为人,以及向晴的事说了一遍,“我们找到驿站时,邱大人正躺在床上休息,
一条被子搭在肚子上,全身只穿了一条裹裤,而向晴正睡在穿内侧。”
她说到这里,徐栋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邱大人买了一个良家女?”
邱大人死后,他的同僚同科们,几乎要将他的死歌颂成英雄,用的是遇难牺牲这样的字眼。
现在宁宴一解释,这份冲击力,不但是对徐栋,对在场许多官员都是几近致命。
一直安静的官员们,忽地有人怒着问道:“邱大人素来正派,怎么会做这种事,简直一派胡言。”
“这位大人,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至于邱大人是不是正派,我并没有去评价更没有下定论。”宁宴看着那位官员道。
那位官员脸色铁青。
“向晴今年才十七,平时天真善良,她和我朋友余道林也定下来月底的婚期。”
“此刻她被人迷晕,糟蹋,作为未婚夫的余道林,自然是怒火冲顶,我想这件事换成任何一个人,都难以忍下这份屈辱。”
宁宴顿了顿,
“当时,他将邱大人从床上扯下来,光着的邱大人就地一滚,爬向远处喊救命。”
“我朋友上去在他的脸上打了一拳,邱大人跌倒在地,但依旧神思清明骂骂咧咧。”
“这个时候,王大人带人进来,”宁宴道,“……就在我们安慰向晴,距离邱大人被打了一拳接近一盏茶的时间后,邱大人突然倒地,我去急救却遭到王大人的阻拦。”
“然后邱大人便去了。这就是事发的所有的过程和细节。”
一瞬间,衙堂里的官员们开始讨论起来,还有人将御医请来,问他一拳可能致人死亡。
御医当然也不能肯定。
“是有这个可能的,但目前为止,下官还没有见过。”
大家又继续谴责宁宴,“那邱大人还是死在你们手中。”
宁宴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各位大人抓着邱大人的死说没有问题,那能不能也回头讨论一下,向东是怎么将他的妹子,扛着进驿站的,邱大人又是怎么样在清醒的情况下,糟蹋了一个良家少女的呢?”
四周一静,众人被宁宴噎住了。
“案件只问果,还谈什么酌情谈什么量刑?一律死刑便是了。到那时公堂上,堂官们也不用带什么脑子,什么案子量什么刑法,翻翻律法就行了。”
从来,断案的堂官风格,都是各有各的特点,这才铸就了不同朝代的刑狱特色,许多的清官流传百世。
这些事这些道理,在场的人都懂,且也比她懂。
可此时此刻,官官相护,却无一人提及。
但宁宴不想揪着说下去,于是话锋一转,
“不过,邱大人的遗体带回来了,他的死因到底是什么,稍后可以验。如果是我朋友杀的,他应该伏法,如果不是他,那么他也不该背这个锅。”
徐栋没说话,就在这时,隔间内的人开口了,
“既如此,你就一件一件掰开说,朕听着。”
宁宴忙冲着那边行礼应是,
“先说向东卖向晴的事。没有人引荐,指路,向东是没有办法,将妹妹送去驿站的。换个角度,邱大人就算想要美人在怀,他的选择也非常多,为什么偏偏是我朋友?”
她的反问,这次没有人呛她了,毕竟圣上说话了。
“大人,请传向东上来说话。”
徐栋让人将向东带上来,向东一五一十招了,那天是个叫杨哥的人,告诉他的。
也是杨哥引路的。
徐栋又将杨哥传上来,杨哥上来就吓尿了,不等问他就道:“是衙门的乔路乔捕快,他给小人一千两,让小人引着向东,将他妹子送去驿站的。”
“所以,是县衙的人出钱办事,拿良家女子贿赂邱大人?”
杨哥点头应是。
“王大人知道吗?”宁宴问王智。
王智摇头,“不知道。”
宁宴居然又问杨卯,“杨大人知道吗?”
“不知道。”杨卯拂袖,恨不得立刻撇开关系。
宁宴反过来问徐栋,“他们说不知道,徐大人,你信吗?”
“用女子贿赂堂堂巡抚,居然只是一个小小捕快做的事?”宁宴笑了,“各位大人,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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