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行按照宁宴的要求问的,顺着看下来,一目了然。
“翠娟原来是裴然屋里的通房,后来指给了这位叫王力的小厮?”宁宴问沈思行,“你问的时候,两个人说这件事什么态度?”
沈思行凝眉道:“翠娟语气很平淡,王力倒有些不太愿意提,随口解释了一句,再问就说是家里的事,和案子没关系。”
“这位王妈妈怀疑翠娟的孩子是裴然的?”
“对!”余道林很兴奋,低声道,“说是有天世子喝醉了……两个月后翠娟就怀孕了。”
宁宴撇了撇嘴,所以王力不愿意提起家里的事。
宁宴将这事儿记下来,接着往后翻。
越往后看她越是惊奇,“这么乱?”
沈思行表情很古怪,欲言又止地没有说话,十文咳嗽了一声,尴尬地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梁国公做的那些事,他都不好意思说。
总之,裴延能好好地长大,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所以,这位叫海棠的妾室,原是裴然房里的丫鬟,后来跟了梁国公,那梁国公夫人也同意?”
儿子房里的通房丫鬟,被父亲要去了,这叫什么事。
“应该是没事吧。夫人这个人有点奇怪,她把家把得不严,但对外却有些交际手段的。”十文对梁国公府里的事也不是很了解,就算有的事说到他耳边让他听了,他都不想听。
实在是让人头疼。
宁宴将所有人翻了一遍,找了三个比较特殊的小厮。
一位是王力,他的妻子翠娟是裴然的通房。王力有恨裴然的理由,因为就算在他和翠娟成亲后,裴然依旧骚扰过翠娟。
他有恨裴然的理由和杀人动机。
而且,从几方证词推论,他是最迟去厨房吃饭的,而且吃得很少,据几个婆子说,他那天心情也不好。
通篇看下来,他确实很可疑。
另一位是外院和邱王氏丈夫一起做花匠的男人。
男人叫许桥,他原是外面的手艺人,偶然进国公府做工,意外摔断了腿。
国公府赔了他银子,还留他在国公府做事。
国公府里的例钱不少,而且每个月都有钱,图一个稳定,许桥虽瘸腿了,但没有闹事,就留在了国公府。
这事儿对于国公府里诸位来说,应该是小事,多养个人而已,还是能干活有手艺的人。
可是,国公府让许桥卖身,签卖身契。
许桥自己对沈思行说的,“夫人说,我如果不签就是外人,她不敢用我。”
“我先是不同意,过了几天,我不小心打翻了夫人一盆牡丹,夫人让我赔钱。那一盆牡丹二十两银子,我哪有钱赔,就只好卖身了。”
卖身没拿到钱,还搭进去年轻漂亮的女儿。这个女儿倒不是入了裴然的虎口,而是被裴然送人了。
至今都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当时说的时候,一脸的恨意。他最近一直在找女儿,但始终没有消息。求了裴然几次,裴然也不说,还威胁他,如果再闹事,就将他送衙门里去。”余道林叹了口气,
“说句不得当的话,裴然死了真是活该。只是挑断了手脚筋,也便宜他了。”
宁宴没说什么,将第三个比较特殊的人放在桌面上。
此人是柳姨娘的表姐,也是裴育的表姨母,原是跟着裴育,后来裴育出去单过,她没有跟着,就一直留在后院打杂,做些粗活。
这位表姨妈姓邓,从裴育出生,就一直带着裴育,可以说,裴育就是她养大的。
而早年裴育对她也比柳姨娘要好,他们更像是母子。
府里也有传言,说裴育实际就是她的孩子,不是柳姨娘生的。
“就是她的孩子。”沈思行冷声道,“邓妈妈亲口说的。”
宁宴皱眉,“这样看,她虽有杀其他人的动机,但不该杀裴育。”
她能为了儿子留在国公府一辈子,又怎么舍得杀了他呢?裴育死后,她还残忍地将他耳膜戳破!
沈思行补充,“裴育耳根子很软,长大以后就不理她了。当时裴育出去开府,邓妈妈想跟着去,裴育拒绝了她。”
后来也不怎么理邓妈妈,把她当仇人一样。
“耳根子软,所以戳破他耳膜。”金树眼睛一亮,“柳姨娘抢别人的孩子,所以肚子里塞死猫。那其他人岂不是……”
每个人都有对应的罪孽。
“裴然挑断手脚筋,这个人经常在外面打架闹事,手里好几条人命。世子夫人不清楚为什么贱,国公夫人没有心,都和后面的手法对上了。”
金树挠着头,“但两岁孩子的女孩,为什么剃头烫戒疤,我就不懂了。”
“是想让梁国公府绝后?”余道林猜测道。
宁宴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先去会会这三个人。”宁宴起身,又和十文道,“西域商人那边,交给你查?”
十文点头,“你放心,我肯定能找到这个人。”
一行人出大理寺,裴延正好下马回来,宁宴眼睛一亮,“你和太子赢了?”
太子和瑞王一直在争执的事她是知道的。
裴延颔首,问她干什么去,宁宴说去梁国公府。
“一起吧。”裴延也打算去现场看看,“忘了问你,家里有财物丢失吗?”
宁宴核查过,邱王氏以及几个丫鬟都确认了,几个主子的房间,以及府里的库房里,都没有财物丢失。
凶手就是仇杀,和情以及财没有关系。
裴延没再问。
进了梁国公府,宁宴请邱王氏先将邓妈妈请过来问话。
昨天也问了,但都是围绕案件,邓妈妈表现得很正常,宁宴也没察觉此人的问题。
“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宁宴请邓妈妈坐。
邓妈妈四十出头,容貌和柳姨娘有几分像,但不如柳姨娘漂亮,容貌也衰老得厉害,完全不像是四十岁左右的人,倒像有五十多。
“宁捕头是不是想问,裴育是不是奴婢的孩子?”邓妈妈问道。
宁宴颔首。
“是。”邓妈妈说着,眼眶就红了,“他确实是奴婢和侯爷的孩子,但却被柳青红抢走了。”
邓妈妈的故事老套又心酸。
她和柳姨娘是表姐妹,柳姨娘机缘巧合进了侯府做妾,这对于他们那样的人家来说,已经是鸡窝里飞出一只金凤凰。
柳姨娘进府后就带她一起,让她做贴身的丫鬟,蓄谋将她也介绍给侯爷。
但她容貌比较差,侯爷没有看中她。
她本来打算出府嫁人,却没想到,柳姨娘几年没怀孕,悄悄去看大夫,才知道自己先天不足,根本不能生。
后来柳姨娘求她,说为了家里为了大家,求她帮忙。
后来的事就和宁宴想的差不多,生了个儿子后,柳姨娘在梁国公府站稳了脚跟。邓妈妈爱子心切,却不能相认日夜折磨,而柳姨娘也渐渐真将她当成下人使唤。
姐妹反目,儿子疏远,她心里十分苦闷。
“但、但奴婢不会杀人的。”邓妈妈道,“就算杀所有人,奴婢也不可能舍得杀裴育。”
她捂着脸,低头哭了起来。
“而且,我一个女人也做不了那么多事,请大人明察。”
宁宴翻着资料,直直看着邓妈妈,“他们说你从年后开始,交了一位相好的男子?”
邓妈妈猛然抬头看着宁宴,眼中有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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