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客栈的房间本来上午就要打扫的,但因小伙计说认出来可能是玉真道人,于是就锁了门没打扫。
所以,房间里还保留着原样没有动。
宁宴和裴延巡视了一圈,房间充斥着一股很淡的烟味儿,像是檀香一类的气味。
宁宴桌子底下找到了一个被揉烂的纸团,上面写了一行字。
主公,事已办妥,择日便归。
“主公?”宁宴看向裴延,裴延也皱着眉,在思考会是什么人,用这样的称谓。
两个人沉默了一刻,忽然看向对方,又极默契地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可是不对啊,宁王不是已经死了吗?”宁宴低声道。
湖广,主公,金矿,这个三个词,宁宴和裴延立刻一起想到了老宁王。
老宁王之所以叫老宁王,是因为他没死就将爵位让给了自己的儿子,所以世人称他为老宁王。
老宁王和当今圣上是兄弟,今年也在五十左右。宁宴上次听到老宁王的事,还是姨妈和她说外祖父事情的时候。
宁宴外祖父曾任职是湖广马圩县的县令,老宁王那年造反,马屿县首当其冲百姓苦不堪言,外祖父死在战乱中,而宁宴的母亲和姨妈也失散了。
在她母亲失踪的过程中,生下了宁宴,是以,姨妈也不知道宁宴的父亲是谁。
“对外报是死了。”裴延低声道,“但到底真死还是假死,我也不清楚。”
老宁王起事的时候他们年纪都还小,对当时的事情了解得并不多。
宁宴听着,若有所思。
“我有种感觉,老宁王很可能没死,玉真道人口中的主公,就是他。”
除了这个人,她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什么皇室后裔或者有能力权势的人,能被玉真道人这般有野心地喊做主公。
“有可能。”裴延微微颔首。
“老大,找到了一粒药。”金树过来,手心里赫然有一粒指甲盖大小的药丸。
宁宴闻了闻,很像道士炼的丹。
“哪里找到的?”
“就门边上,这里……”金树指着门边的位置,客栈的伙计立刻道,“小人昨天还进来扫了地,这药丸应该是昨天早上以后才有的。”
那就是这个房间里住客留下来的。
“你们再仔细找找。”宁宴和小伙计道,“找个能聊天的地方,你们将此人这十天内所有的生活习惯都告诉我,任何细微的事都不要放过。”
“成,成!小人去喊其他人来。”
大家找了个空房间,各自找地方坐下来,宁宴听三个伙计分别说房间住客的生活细节。
“客人每天早上卯时准时要热茶,其后他就会锁上门待在房间里,一直卯时六刻才下来吃早饭。”
“对对!他早上只吃馒头和菜包子外加一碗白粥。”
“菜包子只吃街口那家的菜包子,如果卖完了,他就只吃一个馒头。”
三个人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
“晚饭他有时候在店里吃,有时候吃过回来,倒没有特别的讲究,但不吃肉。”
宁宴若有所思,又聊了一刻,她问道:“那家菜包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小人没吃出什么特别之处,要不,给您买几个回来尝尝?”
宁宴给了伙计钱,伙计去买了几个菜包子回来,在场的人,分着吃了。
“就菜包子啊,没什么特别的。”余道林道。
宁宴也没有吃出特别之处,她看向金树,“你闻闻。”
“有股子麻油味儿,味道挺好,但我也没有觉得和别的地方不同。”
宁宴就没有再问。
“他身上可有什么外样,比如手背上有疤,比如走路瘸腿之类的?”她问伙计。
伙计互相讨论,一起摇头,“那倒是没有。不过……他喜欢养指甲,算不算?”
“什么指甲?”
“小指甲,很长,弯钩似的。”伙计道。
宁宴一愣,忽然想到一个人,她看向余道林,“我们第一次去山里找尸体,扑了个空,下山的时候,你可还记得我们碰见一个砍柴的农夫,他给我们指点了废弃道观的路。”
余道林点头,“记得。”
“那个农夫,小指甲就很长!”
宁宴说完,所有人瞠目结舌,裴延皱眉道:“所以,他从第一天开始,就一直在案发现场附近观察你们。”
宁宴回忆那个农夫走路的样子以及说话的声音。
那人说话外乡的口音并不像伙计说的那样很明显,但身高和伙计说的差不多,年纪也相仿。
如果那个农夫真的是玉真道人易容的,那他的口音应该也不是固定的,他有本事变换口音。
他们从客栈出来,一行人说着话往大理寺去,路过巷口的包子铺时,宁宴忽然过去,“老板,刚吃了一个你家的菜包子,觉得很特别。你们家的菜包子和别处有什么不同吗?”
老板眼睛一亮,“宁捕头,您也是马屿县人吗?我家的菜包子是马屿菜包子,和别处不一样。”
宁宴一愣,“马屿县的菜包子哪里不同?”
“是这样,别家的菜包子用的是青菜,我家的菜包子用的盐水泡着的萝卜叶子,只要顶头一点嫩叶子,剁碎然后加上麻油,味道特别好。”
“只要马屿县的人来京城,一定都会来我家吃一个这个包子,因为他们吃不惯别的地方的口味。”
宁宴和裴延对视,裴延挑眉道:“我还奇怪,你为什么揪着菜包子不放,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
既然玉真道人好这一口,那他们守株待兔便是了。
“京城你家是独一份吗?”宁宴确认道。
“对,只有我家,别处没有。”
宁宴点了点头,那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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