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玉在宁王的女儿中行三,今年三十二岁,夫君三四年前重病去世了。她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今年好像有十五岁了。
听赵之言提过一句,她儿子叫王茂,一直在外读书,赵之言也没有见过几次。
宁宴没有回来前,赵之玉是所有兄妹中年纪最小也是最得宠的,所以她脾气比较冲,行事也张扬。
宁宴心头转了一圈,就听到赵之玉冷笑道:“没回来就到处听别人提起你,我当是什么神仙人物,如今看也不过如此。”
她抱着手臂打量宁宴,眉梢高高挑着,态度很不好。
“是别人谬赞了,我就一普通人,当然不能和三姐这样的金枝玉叶相提并论。”宁宴好脾气地应着,她不想和赵之玉交恶,只要对方不做过分的事,她都决定忍着她。
小不忍则乱大谋。
“哼!嘴巴还甜。”赵之玉扫了袖子,带着人就走了,走了几步又回身看着宁宴,“哦,忘记告诉你,你那相好的,受伤了。”
宁宴一怔,裴延受伤了?
“在二哥手里吃了败仗。我还当他多勇武呢,看来也是个草包。”她笑着边走边道,“所以说,人还是亲眼看看才行,听别人吹得天花乱坠,没有用。”
宁宴看着赵之玉背影,若有所思。
“四小姐。”厨娘见赵之玉走了,笑着道,“奴婢们去做事了,您再坐会儿?”
她们见赵之玉对宁宴的态度不好,怕被牵连,所以立刻拉开和宁宴之间的距离。
“你们忙,我也走了。”宁宴不远不近地跟着赵之玉,见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待了一会儿又去了赵之澜的小院找世子妃去了。
“我觉得,”白起歪着头看着宁宴,“这个女人,很坏。”
宁宴摸了摸白起的头,“我也不喜欢她,但我先忍忍,毕竟她不是我们此行的重点。”
晚上,宁宴交代了旺财,让它咬着竹筒信去找沈思行。
旺财已经出去过一趟,熟门熟路地出了山。
第二天早上旺财带了信回来,信中说宁王拥兵二十万,起兵也很突然,几乎毫无征兆,但好在裴延早有准备,将自己的兵马分成几路,早早候在湖广外。
只是眼下更为棘手的,除了宁王的兵马,还有各地的起义军,那些都是被人蛊惑的普通百姓,打杀起来,到底还是有些顾忌,所以,一直不顺。
“赵之玉也没有说错,裴延确实难办。”宁宴叹了口气,满朝文武,能用的武将确实不多,裴延又不是三头六臂,分身乏术。
这样下去,宁王胜算率很高。
“得赶紧想办法才行。”宁宴翻来覆去看着那个赵之铭的信,“我们再去他房间看看。”
“你说,写信给他的,是男还是女?”宁宴边走边道。
她一开始没有细想男女的问题,但常庭说在街上发现了赵之铭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后,她就自动认为写信的是女人。
是某个女人为了掩饰她和赵之铭的秘密,而写信给他。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无法言说的秘密。
“女的。”白起看着自己脚尖,宁宴一愣,问他,“怎么说?”
白起小心看了她一眼,又垂着头,“感觉。”说着,又指了指信纸,“粽叶香。”
“如果是女人,那这天晚上约赵之铭去大屋的人,就应该不是这个写信的女人。”
这个女人如果想见赵之铭,应该会直接去他房里找他,没必要去大屋。
“嗯。”白起点头,“怕被发现,要更小心。”
白起的意思,既然怕被发现,再去大屋就不合常理了。
“但反过来想,这个发现秘密的人,又为什么不直接来找赵之铭呢?”都是寨子里的人,不管对方是谁,应该都是认识的。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找赵之铭?
事情没有闹大,证明这个发现秘密的人,也没有打算将这件事对外说闹大了,那他就更应该在赵之铭的院子里说,这样保密性更好点。
却偏偏选择大屋。
大屋里有什么?
宁宴心头一跳,拉着白起先去了大屋,她还没有白天来过,那天来的时候她也没有细细看,现在将里面的火把点亮,她才发现,大屋的中墙后面还有一间。
就好像是一间很大的屋子,被隔成了两间。
她绕去了背面,随即愣住。
背面居然供的是牌位,是赵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这是先帝的牌位。”宁宴指了指左边的一块,又看向另一侧,“这是先皇贵妃的牌位。”
宁王非皇后所出,他的母亲是郑皇贵妃。
“所以,这个人没有去赵之铭的房里找他,而是约他来大屋,是因为这些牌位?”
宁宴是思路开朗了一些。
如果赵之铭和这个女人是不伦之恋,那么,凶手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质问赵之铭,合情合理。
宁宴眼睛一亮。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有资格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质问赵之铭的人,那就只有赵之铭的同宗兄弟姐妹。
宁王身为长辈,根本没有必要半夜约着儿子去质问他,赵之言不会这么做,那么就只剩下两个人,赵之澜和赵之玉。
赵之玉吗?
赵之玉的性格是顾忌体面,半夜对质的人吗?
换个角度想,这个和赵之铭不伦之恋的人,好像除了世子妃也没有合适的人了。
“有人来了。”白起指着外面,宁宴颔首,两人大大方方出去,没想到进来的居然是赵之玉,她打量着宁宴,冷声道,“你半夜来这里干什么?”
宁宴指了指牌位,“祭拜。三姐晚上来这里干什么?”
赵之玉眯了眯眼睛,忽然上前,在宁宴耳边道:“我不管你回来想干什么,但我警告你最好老实点,父王和两个哥哥会被你欺骗,我却不会。”
“三姐误会了,我回来就是认亲的。”宁宴笑着道,“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于我而言是不敢奢想的幸福,我很珍惜。”
“呵!你最好是这么想的。”赵之玉拂袖而去。
宁宴靠在门扉上,盯着赵之玉的背影看,白起上前来问道:“要打黑棍吗?”
“嗯?”宁宴不解地看着白起。
“她讨厌,我们去打她黑棍,套个麻袋,砰砰砰打完跑走。”白起一本正经地说着。
宁宴扑哧笑了起来,戳了戳白起的头,“在这个地方,打她的黑棍和直接打她有什么区别?”
“哦。”白起歪着头,“那你盯着她背影看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赵子玉的背影和世子妃,很像?”
都是丰腴的美人,个子也差不多高。
“脸不像,但背影很像。”
宁宴啧了一声,“这个案子……应该不会这么刺激吧?”
她晃了晃脑袋,往前走,白起问她干什么去,宁宴笑了起来,“甭管凶手是谁,我想的是不是真的,不重要。”
搅浑水才重要的。
她现在就去搅浑水,越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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