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天的表情有追忆，有反思，有悔恨，还有淡淡的解脱，这件事已经埋入他心中很多年了，为了避免皇甫云枫知道实情之后更加卖力去追查，因而造成杀生之祸，这些事情他从未对人说过，而今全部说出来，心中舒服多了。

沈青鸾没想到这中间居然还有这等秘辛，能阻止皇甫天的追查，这样的势力可不多呀，除了玄宗月宗之类的隐世门派之外，还会有谁？

“天下之大，朕从来不认为作为一国之君，就真的天下无敌了，相反，了解的越多，朕反而越是觉得这世间的恐怕，当年月族仅拼一族之力就可以改变战局，让老祖顺利登基，如今未必就没有这样的门派或族群，只是他们不屑或者不想出来竞争而已！”皇甫天叹了一口气道。

沈青鸾暗自点了点头，眼前之人果然看的非常透彻，只是到了此时，他才想化解与儿子之间的仇恨，会不会晚了一些，毕竟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那份恨早已经越发的深了。

“朕和你说这些，并不指望和老五缓和多少，朕只是想将埋在心底的秘密全部说出来，免得死去以后都没有人知道，你愿意怎么做，都没有关系，或许他不知道也好，等朕走了，他也不至于太伤心。朕希望你答应朕一件事，只有一件事，就是不要将南月毁了，不要让他将恨转移到南月上，否则朕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只要如此便可以！”皇甫天微微叹息一声，随后挥手让她离开，该说的，能说的，全部都说了，接下来就看她们自己了。

沈青鸾默默的退了出去，眼神再次在那略显苍老的影子上看了一眼，这才转身向沈青燕的宫殿走去。到了如今这个时候，皇甫天还是依旧以南月为重，真不知道应该赞扬还是感叹。作为南月的子民，她很希望有这样的皇帝，可是作为皇子妃，她却跟希望他可以多花点时间在他儿子身上。

“皇上应该最多还能撑几个月，他让老奴把这块玉佩给你，等他不在了，你可以拿这块玉佩去城西的一处别院之中找一个叫信的人，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这是什么了！”李公公跟在她后面，将一块玉佩交给她。这玉佩是用和田蓝玉打造而成，中间只有一个字‘信’，其他看不出任何异常。

沈青鸾接了过来，入手冰凉，应该是个极品玉。她有种预感，这块玉佩应该代表着皇甫天手中最后的势力，他既然已经同意皇甫云枫做皇帝，既然要为他打算，如今太子和皇甫若贤的势力还在，若是二者联手，便然会对南月照成很大的影响，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秘密的将玉佩给她，以期待到必要之时，拿出来一用。

“哎！”将玉佩收起来，沈青鸾微微感叹了一声，终究还是为了南月。

“其实皇上心中最爱的便是五皇子的娘亲，对五皇子自然也很是喜爱，只是他也有有心无力的时候，皇妃有时间帮忙劝劝殿下，让他不要埋怨皇上，唉！皇上的内心很苦！”李公公揉了揉眼睛，他从皇上还是皇子之时就一直跟着他，这么多年来，皇上对于他而言，既是主子，又是亲人，他实在不忍心看到他临死之际，还如此悲苦。

沈青鸾点了点头，她心中亦是明白，皇甫云枫虽然心中对皇上有恨，但同时也有爱。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自小母亲离奇死亡，而他也被人下毒，日日受毒药折磨，父亲又对他不闻不问，并且不允许他去查他母亲的死因，换做旁人，恐怕早已经被逼疯，他能克制住，没有对老皇帝出手，已经实属难得了。

见她答应，李公公的面色稍微好看点，随后低声道：“燕妃娘娘如今有些古怪，皇妃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说罢弯腰行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沈青鸾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她明白对方之所以如此，是为了皇甫天和皇甫云枫的关系，否则以他的地位，断然不会向她行礼。不过短短几个月，意气风发的两人就恍若壮士迟暮，吟唱出一片悲歌。

“五皇妃，燕妃娘娘已经在殿中等候多时了，皇妃请！”就在她暗自感叹间，沈青燕的丫鬟直接找了过来，福身一礼之后，便领着她向沈青燕的殿中走去。

新月高照，莲花飘香，在沈青燕的宫殿之中隐隐有着一股异香飘出，香味之下隐约还有些其他的味道，有着些许怪异。

沈青鸾走入殿中，见到的便是一幅美人图，沈青燕正半躺在躺椅上，手中拿着一根大烟，不时的吞云吐雾，烟雾中间那本来圆润的笑脸，此刻已经完全尖了下来，与几个月之前相差极大。

“五皇妃来啦，坐吧！”见到站在一旁未行礼的沈青鸾，沈青燕并未介意，而是挥了挥手，让她坐下。

“这是怎么了，这幅模样做给谁看？”沈青鸾心中疑惑，自从知道那前世可能并不是真的，她对眼前之人的恨意也降低了一些，再者如今眼前之人对她而言，实在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她的心态也因此变了很多。就好似走在路上被蚂蚁咬了一口，莫非你还要报复蚂蚁不成。

沈青燕微微抬了抬眉，随后挥了挥手，只见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模样颇为清秀，圆圆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在沈青鸾不远处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而房间内的其他人则全部退了下去，只剩下他们三人。

“四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沈青鸾心中惊讶，她已经认出了来人，只是这两人之前势同水火，如今怎么会碰在一起的。

“呵呵，姐姐明知故问吗？当年娘亲去世，四娘也莫名其妙的走了，妹妹本来一直以为是姐姐动的手，如今才知道原来妹妹才是最傻的那一个，居然对杀母仇人言听计从，想来娘亲在天之灵，也要骂我愚笨了！”沈青燕收起手上的大烟，直起身来，看向下方两人，眉目间有着些许悲凉，原本娇俏妩媚的小脸，经过了时间的洗礼，变得成熟了很多。

“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她虽然一再强调人不是她杀的，对方却完全不信，如今这般总是有原因的吧。

沈青雀站了起来，揭开扣子，露出粉颈，只是在那上面有着一道血痕，看起来已经有些时间了，显然当时并未处理好，以至于留下了长长的疤。

“姐姐知道这是谁做的吗？”沈青雀也看向她，目光中满是怨恨，随后自嘲一笑道：“呵呵，人道虎毒不食子，我们的好父亲，就是连亲身女儿都不愿意放过！”

沈青鸾瞳孔一缩，里面满是惊讶，这居然是沈长青下的手，怎么可能？她虽然一直知道对方有问题，却没想到会对自己家孩子下手，他还是人吗？

“呵呵，姐姐恐怕不知道家中这些年离奇死亡之人全部都是沈长青一手造成的，而我娘她们不过被她当成了肥料，为他的气运再增加一份力而已。”沈青燕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恨意。

沈青鸾皱了皱眉，轻声道：“你们知道家中的阵法了？”

此言一出，沈青燕二人全部看向她，脸上更加的自嘲，原来对方早就知道了这些，她们却直到现在才搞清楚状况。

“呵呵，姐姐果然非常人，难怪五妹妹说，惹谁都不要惹姐姐，既然姐姐知道这个阵法，应该也知道这东西有改气运的作用吧，阵法中的怨气越大，改运的作用也越大，而埋入其内之人与阵法设立者的关系越亲密，效果越明显，这也是我们娘亲丢命的原因，当年那若仪郡主若不是姐姐设计，恐怕现在的沈长青将更加的势大，即便这样，他也深得皇上和七皇子的宠幸！”沈青雀感叹一声，当初她们还与眼前之人斗得你死我活，如今看来，失败是必然的，若是成功了，才真的让人意外呢。

沈青鸾点了点头，她虽然不认识那阵法，却也猜测到那阵法的作用，之前她曾听说过沈家的事情，似乎之前发达的并不是她们这一脉，只是后来阵法改动之后，才有了如今的沈家。

“姐姐恐怕还不知道吧，当年二娘之所以死遁，并不是因为沈长青对她不好，而是他一心想将帝皇花练成药，为了保命，也为了不让人知道帝皇花已经到了你的身上，二娘不得不逃走！”沈青燕似乎怕她不够震惊，再次增加了一句，让沈青鸾直接愣在了当场。原来帝皇花原本是长在月如身上的，而后生下她时，转移到她的身上，月如若是不走，早晚会被发现这一点，而她一离开，则所有的事情都随着她的消失而消失，她的女儿，也就是沈青鸾本尊便安全了。

“两位妹妹应该不会是专门告诉青鸾事情的吧，莫非遇到了什么事情？”沈青鸾皱了皱眉，她可不相信对方只是为了告诉她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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